生活需要诗的田野。

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之家”,话中之意是人类需要在语言中找到自己精神的栖居之地。

这与一般的看法很不相同,一般人认为语言是思想的媒介,是借以表达自己意图的工具。但语言的内涵绝不仅如此,语言不仅是情感的载体,更是情感本身,不是一种工具,而是工具与价值的统一。

语言工具性的一面主要表现在叙事、逻辑推理等方面,人们力图运用文字来揭示存在的本质,通过文字的逻辑构建一个严密的体系来描述事物运作的规律,这时,语言将理性的精神作为自己的最高内涵,将生命情感排斥在外,并试图精简自身为规律本身,我们可以从哲学中看到这种趋向,哲学总是将自己融入到数学的体系当中,因为数学需要便是高度抽象的语言符号,几乎等同于规律。

语言价值性的一面主要表现在抒情、排解忧愁等方面,这时,语言上升为情感,它使自己趋向于具体定义的反面,直接指向实体,仅是寥寥几笔的勾勒,便唤醒人们心中沉睡着的记忆。这时,语言更像是一颗种子,深扎人们心中,而后生根发芽,在思维中展开为完整的实体,使人们直接对实体进行体会,而非对它的概念进行间接地演绎推理。诗歌尤其能显示出这种倾向。

我们说好的诗歌是不讲道理的,但这其实不是真正的不讲道理,而是道理蕴含在与具体事物的交融中,就像种子,你不能用树的理念来对它进行推演,因为它是尚未成型的树,还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但它已经蕴含了长成一颗大树的全部奥义。然而你也不能指望种子直接变成大树,它只有在与外界进行交互的过程中才能真正成为一颗大树。诗歌的秘密恰在于此,它不直接告诉你生命的奥义,而是教你去体会生命。就像众里寻他千百度后, 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诗歌来源于生活,却又不止于生活,它总是试图脱离世俗的羁绊,却又时时处于羁绊当中,它不直接解决人们的问题,当人们试图从诗歌中寻找答案时,往往会忘记最初的问题,这就像是一种思维范式的转变,一旦人们从理性世界进入感性世界后,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诗歌诉诸于个人生命情感,也诉诸于民族、世界的生命情感,它将人类最伟大的一些东西包含于自身之内,并展现出一种普遍的美,这样,个体才能够在更广阔的生命中寻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处,不至于迷惘漂泊。

二十一世纪,是物质文明高速发展的阶段,也是精神高度匮乏的阶段,资本一方面为人类带来了大量的生活资源,另一方面使得人们变得无所适从。资本正在腐蚀着一个民族最深刻的东西,动摇着传统文化的根基,并欲取而代之,但这是难以为继的。凡试图用资本的逻辑来构建一个民族道德与实践的基础,便已为之埋下覆灭的隐患,这样的民族将带着最冷漠的情感走向自己的坟墓。

无论诗歌也好,艺术也好,他们都是有使命的,他们生来便是为着唤起人们心中的美而奋斗,他们将在新时代为反抗资本对人类基础价值的侵蚀而奋斗。人们在披荆斩棘,一路前行过程中,逐渐忘却了自身的存在,这时不妨静下心来,读一读前人的佳作,抖一抖衣袖,拾起满地鸡毛蒜皮,带着对存在的记忆,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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