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

今天是农历腊月十七。北风呼呼地刮着,冷冷的冬日里裹杂着我沉沉的忧伤和深深的思念。这是一个令我们全家人铭刻在心的日子。

今年的农历腊月十七是父亲的三周年忌日。我拿起笔来,想为父亲写点什么。想写下他的辛劳与不易,关爱与惦念,想写下他的平实与伟大,默默与担当。想写下他的点点滴滴,想写下他留给我的每一次、每一次。三年来,常常冒出这样的想法,但常常是拿起笔来又放下。也许是因为思念太深,无法用语言表达;也许是因为文笔太拙劣,怕玷污了这份深情。此刻,所有父亲的画面犹如一串串镜头清晰地涌现在我的眼前,所有的文字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都无法诉说这份情,这份爱……

我的父亲是一位农民,他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我从六岁时融入到这个家庭,是父亲博大无私的爱,让我从幼时起就从没有感觉到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和弟弟有什么不同。他宽厚的羽翼一直是我温暖的港湾。没有厚此薄彼,只有视如己出。让我儿时的天空一直是蓝的,太阳一直是暖的,也让我默默地成为了一个可以温暖别人的人。儿时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我是幸福的、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在我上小学三年级之前,父亲在西站的铁业社上班。很清楚地记得,只要父亲一加班,厂里就会发一块很大很大的冻肉。现在看来,大概有四五斤吧!在七几年艰苦的条件下能吃上冻肉,而且能大块朵颐地吃肉,简直是人世间最大的享受。至今还能想起那时候吃肉的感觉,是香,是快感,是优越,是幸福……是父亲满腔的爱,是幸福的味道。

图片发自简书App

父亲是一个特别乐观的人。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会付之一笑,用我们农村的话说就是“心宽"。记得有一次他外出办事,到中午两三点才回来。母亲见他进门,就迎上前去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让人操心死了!"他一边走一边笑一边用蒲剧大声地唱着"你把人搅得天昏地暗"。看着焦急的母亲和乐呵呵的父亲,我笑了。他的乐观处事,也让我学会了接受与面对,勇敢与坚强。

父亲是一个农民,但他又不安于做一个本分的农民。他是一个胆子很大很有想法的人。去广州贩过苹果,黄河滩边包过工程……虽然大多以失败而告终,但从没有停止过探索的步伐。是的,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生活得更好,他总是拭去苦与累,无惧困难,无惧挫折,只因为心中的那份爱。

在他快50岁的时候,干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是在二线坡上承包了几十亩地。二仙坡离我家要走好几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父亲和母亲就在那里开荒种地。有两块地比较平整,每块大概有六七亩吧,种的是小麦。还有几小块在山洼里,栽的是苹果树。九几年收割机很少,种庄稼全靠人工和那头大黄牛。我家人少,多亏有能干的二姨、玲姨、姨父帮忙。割麦、打麦、运粮,都得凭人的两只手、两条腿。若是遇到阴雨天就更惨了,记得有一年麦子收了快一个月,麦芽都长出来了。我那时候师范毕业刚刚参加工作,放假时也上山干活,收麦、收苹果,亲眼目睹了当时的艰苦条件和父亲母亲超出寻常的辛苦劳动,深知父母的不易。也是从那时起,家里有了余粮,生活条件有了大的改善。我们家也成了村里有名的种粮大户,在村粮店存了六七千斤粮食。为了我们的生活能变得好一点,父亲不知道在毒日下晒了多少天太阳,在泥土里洒下多少滴汗水,在山路上磨破了多少双鞋底……父亲一直在努力着,是父亲让我拥有了自豪与骄傲。

父亲做的第二件大事,也是他人生中最光耀的一件大事,那就是承包了五一水渠,也叫"红旗渠"。因为这条渠的承包,他被村民笑称为"渠长"(我们这里渠长和局长同音)。这条渠的发源地在张汴乡刘寺村的张家河水库,总长度有几十里。流经寺古洼、峪里、五原、原店、南曲、黄村等六个村庄,是这几个村庄的灌溉渠,灌溉面积应该在几千亩吧。(我没有问过,但五原、黄村、南曲、原店都是大村,五原村人口就有三千多人)每到天旱,父亲都会向水库要水。看到渠里的大水被分成好多个小渠水流向农田,父亲非常满足,非常有成就感。农村的事情很难办,天旱了农民急着想浇地跟在你屁股后要水,浇了地总有人不好好给钱,还找很多理由,有的想少有的想了,让人哭笑不得。我有时候生气地说:"等下次浇地不给钱的就不让他浇"。可父亲总是苦笑了一下,说:"哎,不能让地旱着呀"。善良如你,我亲爱的父亲。

父亲身体好、饭量大、有力气,心宽,能睡。再加上爷爷奶奶的长寿基因,我想父亲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硬朗的像个小伙子一样的父亲会得病,而且很重。在查出有病到临终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我和弟弟尽其所能悉心照顾,但最终没有留住父亲……

父亲走了,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每每见到迎面走来的一个老人,我都会想到我的父亲。我不相信我从此没有了爸。父亲爱吃馄饨,爱吃菜盒。每每做这些饭菜时,我都会想到他,想起他吃饭时的情景,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可是现在,他再也吃不上我做的饭,穿不上我买的衣服了。茫茫人海中,我到哪儿找我的父亲?

父亲,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现在想来,我之所以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够感恩生活、积极面对生活,有快乐生活的能力,有一个开朗的性格,应该完全归功于我的父亲对我的接纳、包容和疼爱。父亲,谢谢你对我的爱!我会将这份爱,这份我人生最宝贵的财富传承下去,这也许就是我对父亲最好的报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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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父亲走了,我唯有做好自己,好好孝顺母亲,好好照顾弟弟,才是对老人最大的安慰。

父亲,你安息吧!

写到这里,我不禁失声痛哭,泪如雨下!仅以此文祭奠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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