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1929年大崩盘》,里面有一句话非常有意思,摘录如下: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不是被说服而相信的人们,而是寻找理由去相信的人们。
这句话出现在作者对上世纪美国盲目投资佛罗里达州的描述中。这本书我暂时没怎么看懂:-),但我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
常常看到心理从业者说,在那些看似举棋不定的人在询问你的看法时,或许他们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似乎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不应该反对别人早已做好的决定,而拂了别人的兴致或平添其苦恼。回复一个正在犹豫的人,也是如此吗?
从上面那句话理解,我们可以认为当一个人犹豫时,他并不是完全茫然的,他的心里可能早已存在某种选择或者偏好——这全在于他自身的思考。在他求助之前,他都是独立的,虽独立却茫然。这让我想起了诗人 Robert Frost 的一首作品, The Road Not Taken(未选择的路),虽然作者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现在的我暂时还无法理解诗中所谓的微妙讽刺,但是我相信诗人在那个路口驻留片刻后,他能隐隐感到有一条路从自己的脚下延伸至远方——或许他就会选这条路。而另一条路,早已只存在于他的回忆与诗中了。
当面对一个向我们求助意见而又隐约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感觉这里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是全靠自我判断得出一个选择,告诉当事者我的选择与考量,让他自己权衡,最终得出自己的答案;第二个办法是倾听他的想法,观察他的言行,以此找到此人的选择或偏好,并鼓励他做出自己一开始想要的选择。
依我之见,很多人都会采取第一种行动。且不论刺探一个人的想法有多困难,光是想想以自己的思考看法来影响别人,有人的内心就会一阵窃喜。不然,欧洲的传教士与信徒如何能用心中那虚幻的世界激发出探索无边巨洋的决心?美国如何能为着它的Democracy(民主)不断投入资源,即使只换来其他地区的生灵涂炭?无尽的黄金香料是一方面,“最高”的国家利益是一方面,但我无法相信对基督教或民主制怀着狂热的人在看到他人——在自己的影响下——低语阿门或高呼自由民主时,内心没有一丝欣慰快意。这种与生俱来的感情,对于平常人都无法避免。
但我还是要说,我希望自己能选择第一种。这是我如 Robert Frost 一般伫立良久之后的决定。人往往最了解自己,这个毋庸置疑。我们看待一切事物都会不可避免地掺杂自己的情感偏好,而每个人的成长经历都不同,对于相同客体也会产生互不相同的看法。基于这种信念,我在把自己的选择告诉他人时问自己几个问题:我如何保证自己的看法是最接近真实的?我如何知晓我的选择比他人的更高明?我如何确定我的决定比他的决定更适合他自己?在发现自己无法给出哪怕一个肯定的回答时,我知道自己必须采用第一种做法。
再退一步,在不牵涉到“绝对”真理的情况下,很多问题都没有所谓“正确”的解决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还坚持认为自己的看法无比正确,只能说明我没有能包容的功夫。自己认为的正确,更存在很大的疑问。所以,在他人做决定时,我宁愿选择当一个无用的帮助者,也不想“为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