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总要读书,总要在子夜的时候,把时间都烘烤在台灯下面。光很柔和,很散漫,书和一个世界,就会不疾不徐的打开。
我以为这样的时间和地方都很妥当,像一条路,一条我在山村夜里回家的路,窄到有些紧张,却因为家就在前面不远,所以那一点惧怕与慌张反而令我有了一种力量,黑的村子里,到处是起伏的黝黑的轮廓,浑然的声音似乎壮阔,且有些悲壮的感觉。我便常常在这样的夜里走回家。
我是一个人独自的走在这条路上,并不孤单,心思都在前面的路途,旷野里弥漫着我喜欢的味道,那些五月就开始散发着谷穗的清香的田地里,到处都是蛙的鸣叫。萤火虫,没有目标的飞舞在我的眼前,仿佛一条河流,夜里的波光粼粼得就是一首抒情的小曲。
这样的夜路走得很有些时间,就会不再深一脚浅一脚的塔入,或者竟至于像偶尔的一次,身体就坠落在泥水里,我对于这样的坠落的印象记忆尤其深刻,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母亲竟然还在等我,给我一身干净的衣服,火炉里是噼啪的柴火。
没有几个人有我这样的经历,印象一旦累积,就会被文字和思想点燃,看见生命的真相,明白自己的存在,也就在子夜里看见放眼的柔和的光芒。
譬如今晚,譬如此刻。
子夜的时候,说好要来的雨,停了,说好要来的风,止了。丛林和雨雾之间隐约着天上的光芒,我要等候的月亮比任何人的想象都要圆都要真实。万籁俱寂,这样的时候仰望星空和阅读这样的经典,是何等的辽阔壮美啊。
所以,倘若我要懂得我自己,我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倘若你要明白我的世界,我会邀约你和我分享这样的时光。
在这个时候,万籁俱寂。
万籁俱寂的时候,
我听见潮水悠悠卷上海岸,
我听见流水与沙砾的嘶嘶声响,
仿佛对我轻轻道贺,
因我最爱的人,
卧睡在我身旁,
在凉夜里,
在同一袭被盖下。
(美国伟大诗人,朗费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