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冬季是病弱老人的一道坎儿,也许是吧。
又一场葬礼。去世的是老胡二姨家表哥,跟表嫂的去世相差一年有余。记得表嫂那会儿,三姨家表哥说,都是平辈了,咱就只随礼不送殡了吧!(亲戚有远近,这是礼节上允许的)。当日正是阴雨连绵,少数服从多数,于是一行人饭也没吃就打道回府了。只有老胡心里郁闷,提起来就耿耿于怀。
其实只有我心里明白,老胡图的岂是那顿酒席以致最后的形式呢?每一次丧礼,便是一次永别,这是年过半百以后的人才有的越来越深的感触。而每一次亲友们相聚的机会,也都在用减法来计算。
因为一直和公婆住在一起,所有的亲戚,接来送往相比哥嫂们便多了许多。这人的感情,不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吗?所以,所有的亲戚,似乎跟我俩都更亲近些。
记得三姨去世那年,婆婆的外甥女、侄女们顺路都来看望老姑老姨。不算没来的,就有九个表姐妹齐聚一堂了。在我和婆婆的挽留下,大家心照不宣地住了下来。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多个女人,而且是以极好热闹的婆婆为首的久别相逢,哈哈,那盛况就任您想象吧。常有城市来的客户或亲戚羡慕我家一溜八间的宽敞房子,我们总会笑着说,不然怎么够住?
是的,有老人在的地方,就是人气聚集的地方;有老人在的日子,就总会觉得来日方长。
欢乐之余,表姐们一叠声地感谢弟妹的款待。其实她们感觉得到,我也正乐在其中呢。我说,姐姐们,最小的我都年近五十了,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很难得啊。试想能有几回这样的相聚呢?其时我们的眼里,分明都有泪光在隐忍。
一晃,这就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公婆都已经故去,当年那每到年节宾客盈门的兴奋和忙碌,以及婆婆那胸无城府、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声,都一去不返了。可婆婆的传承还在,我家的小一辈,侄子侄女、甥女甥媳,亲情的队伍仍然是浩浩荡荡。当然,聚集处还是这个住所,而且他们的约饭早已经不分节令只管空闲。
话题似乎跑太远了。这次又是心照不宣,侄媳是预备司机,做好了任老胡一醉方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