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心迷局》

第一章:雨夜的猎豹

滨海市的暴雨连下了三天,市立动物园的电网检修车陷在泥里时,饲养员老周正举着伞,盯着猎豹笼舍的监控屏骂娘。屏幕里,那头叫“将军”的成年雄性猎豹正用爪子反复拍打着隔离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这不是它熟悉的声音,倒像是某种被压抑的暴怒。

“发什么疯?”老周裹紧雨衣,刚要按对讲机叫兽医,手机突然在裤袋里震得发麻。是刑警队的林深,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劈头盖脸砸过来:“动物园后门,有人死了。”

警戒线拉在湿漉漉的梧桐树下,法医正蹲在尸体旁掀开透明罩。死者是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胸口有个碗大的血洞,边缘的皮肉翻卷着,沾着几根灰黄色的短毛。林深的鞋踩进积水里,弯腰看那男人摊开的左手,指缝里嵌着点银白色的金属丝,像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扯断了。

“死者赵立明,四十五岁,做建材生意的。”年轻警员小陈递过平板,“家属说他今晚约了人在动物园附近谈事,具体是谁不知道。发现尸体的是巡逻保安,说听到猎豹叫得特别凶,过来一看就……”

林深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猎豹馆,铁栅栏在雨雾里泛着冷光。“将军”还在笼舍里转圈,尾巴绷得像根棍子。他忽然注意到,离尸体三米远的灌木丛里,有个被踩扁的塑料瓶,瓶身上印着“鹿用营养剂”的字样。

“动物园的鹿园在哪?”林深问。

“在南门那边,离这儿隔着好几个馆呢。”老周的声音发颤,“而且将军从出生就在这儿,从没伤过人。再说这电网好好的,它怎么可能跑出来?”

法医站起身,举着镊子夹起一块碎布:“死者衣服上的纤维和猎豹笼舍里的草屑吻合,但这伤口……有点怪。”她指着血洞边缘,“你看这撕裂的角度,不像是猎豹扑杀时的爪痕,倒像是……”

“像是死者自己撞上去的?”林深接过镊子,那碎布上沾着股淡淡的杏仁味,不是动物园该有的味道。

雨势渐小的时候,技术科传来消息:赵立明指缝里的金属丝是特制的绝缘材料,和动物园电网的型号完全不同。而那个鹿用营养剂瓶子里,残留的液体除了鹿饲料成分,还有高浓度的猫科动物信息素——一种能让猎豹陷入狂躁的化学物质。

“有人在笼子外面放了信息素,引猎豹撞网。”林深盯着猎豹馆的围墙,墙角有处新挖的土坑,“但电网没断,猎豹出不来。那赵立明胸口的伤,是怎么来的?”

第二章:消失的驯兽师

赵立明的公司最近正和动物园谈合作,想在园区里建个亲子游乐区,为此和反对扩建的动物保护组织吵过好几次。小陈调出监控,发现案发当晚八点,有个穿雨衣的人影从动物园西侧的小门溜进去,二十分钟后又匆匆离开,身形很像前几年从马戏团辞职的驯兽师秦峰。

“秦峰五年前离开马戏团后就没了消息,有人说他去了国外,也有人说他在滨海市开了家宠物医院。”小陈滑动着屏幕,“奇怪的是,赵立明的公司去年告过一家无证经营的宠物医院,那家医院的老板,就叫秦峰。”

林深找到那家宠物医院时,卷闸门拉得死死的,玻璃门上贴着“转让”的告示。他撬开侧门进去,屋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动物粪便混合的味道。诊疗台上放着本翻开的笔记,上面用红笔写着:“信息素浓度调试:犬科30%,猫科50%,需配合特定频率声波……”

笔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地图,标注着动物园各馆的位置,猎豹馆旁边用圈画了个问号,旁边写着“电网弱点?”。林深拿起桌角的相框,照片里秦峰抱着只金毛,笑得露出虎牙,背景是马戏团的帐篷,帐篷柱子上拴着只眼神忧郁的黑熊。

“秦峰以前在马戏团待过,最擅长用信号弹和哨声指挥动物。”小陈突然指着相框背面,“这儿有行字!”

背面是用钢笔写的日期:2019年7月12日。那天是滨海市马戏团黑熊伤人事件的日子——秦峰训练的那头黑熊突然失控,咬伤了三个观众,最后被安乐死。秦峰就是那天辞职的。

“赵立明是当时马戏团的股东之一,据说黑熊伤人后,是他力主安乐死的。”林深摸着相框边缘的划痕,“秦峰会不会是为了报复?”

他们在医院的冰柜里找到更惊人的东西:一管管贴着标签的动物血液,有猎豹的、鹿的、甚至还有黑熊的。其中一管的标签上写着“将军,2024.10.05”,正是赵立明开始和动物园谈合作的时间。

“他在偷偷给动物园的动物采血?”小陈脸色发白,“那他为什么要杀赵立明?用猎豹杀人,这也太……”

“因为他知道猎豹杀不了人。”林深盯着冰柜里的黑熊血,“赵立明的伤口不是猎豹造成的,秦峰只是想让我们以为是猎豹干的。真正的凶器,可能藏在别的地方。”

这时,法医的电话打了过来:“林队,赵立明的胃容物里有安眠药成分,而且他的耳膜有轻微破裂,像是近距离听到过高分贝噪音。还有,我们在他车里发现了个微型录音笔,里面只有一段猎豹的吼声,后面有个女人的声音说‘按计划来,别出岔子’。”

第三章:鹿园的秘密

录音笔里的女人声音经过技术处理,暂时无法识别,但林深注意到,那段猎豹吼声的频率和秦峰笔记里写的“特定频率声波”完全吻合。他带着人重新搜查鹿园,在鹿舍后面的排水沟里,找到了个被水泡得发胀的橡胶手套,内侧沾着和赵立明胸口伤口一致的纤维。

“这手套是驯兽师专用的,防抓咬的。”林深捏着那手套,“秦峰戴着它,在猎豹狂躁的时候,用什么东西刺穿了赵立明的胸口,再把猎豹的毛沾上去伪造现场。但他为什么要把凶器藏在鹿园?”

鹿园的饲养员是个叫李娟的年轻女孩,说起秦峰时眼神躲闪。“他半年前常来鹿园,说想研究鹿的行为模式,还送过我几瓶进口营养剂。”李娟绞着衣角,“赵老板扩建的事,秦哥一直很反对,说会毁掉鹿园的栖息地。前几天我还看到他们在门口吵架,秦哥说‘你再逼我,就让你尝尝被动物撕碎的滋味’。”

林深让技术科查李娟的通话记录,发现案发当晚七点半,她给秦峰打过电话,时长三分十七秒。而鹿园的监控显示,八点十分,李娟推着辆清洁车从后门出去,车斗里盖着块黑布,形状很像一把长条形的工具。

“李娟说她当晚在宿舍休息,但监控拍到她出现在猎豹馆附近。”小陈指着屏幕,“清洁车最后停在垃圾处理站,第二天一早被收走了。”

垃圾处理站的监控坏了三天,说是线路被老鼠咬断了。林深站在猎豹馆的围墙外,忽然想起老周说过,这堵墙是五年前马戏团赞助修建的,用的是特殊的隔音材料。他敲了敲墙面,某处的回声格外空洞。

挖开那处墙面时,里面露出个半米宽的洞,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过去。洞的另一端连着鹿园的排水沟,边缘沾着和橡胶手套上一样的泥土。林深蹲在洞里,发现地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带尖的东西拖过。

“凶器从这里运到鹿园,再被李娟的清洁车运走。”林深站起身,“但李娟一个女孩,怎么可能拖动赵立明这么重的人?除非赵立明当时已经被下药了,是被人抬到这里的。”

这时,法医发来新的报告:赵立明的指甲缝里,除了金属丝,还有少量的鹿毛。而鹿园的鹿最近都很反常,晚上总是撞栏杆,像是在害怕什么。

第四章:黑熊的复仇

秦峰的行踪在案发后就断了,但他的银行账户在昨天有笔转账,收款方是市精神病院。林深找到那家医院,护士长说秦峰是来看一个叫苏晴的病人,那是他以前在马戏团的搭档,五年前黑熊伤人事件后就精神失常了。

“苏晴总说黑熊是被人害的。”护士长递给林深一本病历,“她说那天表演前,赵立明给黑熊喂了加了药的肉,还故意用针扎它的伤口,逼它失控。秦峰为了保护苏晴,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才被马戏团开除的。”

病历的夹页里有张照片,苏晴抱着那只叫“大黑”的黑熊,秦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指挥棒,笑得和相框里一样。林深忽然想起赵立明胸口的伤口,形状很像被某种钝器刺穿,边缘带着不规则的锯齿——像极了黑熊的爪子。

“李娟的清洁车能装下什么?”林深问小陈。

“最多装下一把铁锹,或者……”小陈突然停住,“或者一个动物标本?”

他们再次搜查秦峰的宠物医院,这次在地下室发现了个上锁的铁笼,里面铺着稻草,墙角有块啃过的骨头,上面的齿痕和黑熊完全一致。笼子的栏杆上缠着几根电线,连接着一个信号发射器,屏幕上显示的频率,和录音笔里猎豹的吼声频率完全相同。

“秦峰没走,他把大黑藏在这里!”林深踹开铁笼,里面空荡荡的,只有稻草上沾着几滴干掉的血迹,“五年前大黑没被安乐死,是秦峰偷偷把它救走了!”

李娟被再次传唤时,终于崩溃了。“是赵立明逼我的!”她哭着说,“他说如果我不帮他搞垮秦哥,就曝光我偷偷卖鹿园门票的事。那天我给秦哥打电话,是想告诉他赵立明要去猎豹馆附近,没想到……”

案发当晚,赵立明约秦峰在猎豹馆见面,假意同意放弃扩建,实则想用钱收买他。秦峰带着大黑的标本(他原本想用来吓唬赵立明)赴约,却被赵立明用麻醉枪射中。赵立明以为秦峰晕了,就开始炫耀自己当年如何设计让大黑失控,还说要把大黑的标本挂在办公室里。

“秦哥醒过来后就疯了。”李娟抹着眼泪,“他启动了信号发射器,猎豹的吼声引来了巡逻保安,他趁乱用大黑的爪子标本刺穿了赵立明的胸口,再把猎豹的毛撒上去。我怕他被抓,就用清洁车把标本运到垃圾站烧了。”

林深盯着李娟:“标本烧了,那大黑呢?”

李娟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大黑……一直跟着秦哥。他说,要让赵立明的同伙,也尝尝被动物追着跑的滋味。”

第五章:最后的兽笼

赵立明的公司还有个合伙人,叫王志强,当年也是马戏团的股东之一。林深赶到王志强家时,别墅的门开着,客厅里一片狼藉,茶几上的玻璃杯碎了一地,地板上有串带血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后院。

后院的游泳池边,王志强蜷缩在遮阳伞下,裤子被撕开个大口子,腿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他指着泳池中央,声音抖得不成调:“熊……有熊……”

泳池里只有漂浮的落叶,林深绕到泳池另一侧,发现围栏上有个被撞开的缺口,外面的泥地上有串巨大的脚印,指向远处的山林。他刚要追,手机响了,是秦峰发来的短信:“在最初的地方等你。”

最初的地方,是市立动物园的黑熊馆。五年前这里住着大黑,现在空着,只有个孤零零的旧笼子。林深推开门时,秦峰正坐在笼子里,背对着门口,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东西,像是只蜷缩的小熊。

“赵立明和王志强当年为了逼马戏团转型房地产,故意让大黑失控。”秦峰的声音很轻,“他们给大黑喂兴奋剂,用电流刺激它,就为了制造事故,好让马戏团关门。”

他转过身,怀里的不是小熊,是大黑的头骨,上面还留着个针孔。“大黑去年老死了,我把它的骨头留下来,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动物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

笼子外面,李娟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那支麻醉枪。“林警官,”她轻声说,“秦哥只是想让他们认错,没想真的杀人。赵立明是自己撞到标本上的,他当时喝醉了,又被猎豹的吼声吓破了胆……”

林深看着秦峰,他的手腕上有道旧伤疤,是当年为了保护苏晴被大黑抓伤的。“你用信息素引猎豹狂躁,用声波刺激鹿群撞栏,甚至训练大黑的标本……你以为这是替动物复仇?”

秦峰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只是想让他们明白,每只动物都有自己的脾气,你敬它一尺,它才不会咬你一口。就像将军,它今天早上开始绝食了,因为它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秦峰慢慢站起身,把大黑的头骨轻轻放在笼子里的稻草上,像是在安放一件珍贵的遗物。“我知道该怎么跟法官说,”他看着林深,“但请你们好好照顾将军,它是无辜的。”

林深走出黑熊馆时,天已经放晴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猎豹馆的围墙上,“将军”正趴在草地上晒太阳,尾巴偶尔轻轻扫过地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陈在身后说:“李娟交代,那个鹿用营养剂瓶子是她故意放在灌木丛里的,想把警方引向秦峰。她没想到秦峰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连自己被抓都算进去了。”

林深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黑熊馆,忽然想起苏晴病历里的一句话:“动物不会记仇,但它们记得谁对自己好。”或许秦峰不是在诱导动物杀人,他只是想让那些伤害动物的人,尝尝被恐惧吞噬的滋味。

而真正的兽心,从来都藏在人的胸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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