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蚯蚓
童年,在老家,夏天的时候,通常会有男人会挑着竹编的担子挨家挨户吆喝着卖小鸡小鸭的,挑担子的男人嘴巴像抺了油似的,兜售生意的能力绝不输于现在房屋销售人员。我兴高采烈地蹲在竹担子边,特别好奇地抚摸着小鸡和小鸭。祖母通常会挑些颜色好看,大小匀称的小鸡小鸭来养着。祖母先把小鸡小鸭放在旧式的木箱里,撒些米糠来喂养它们。刚开始几天,我几乎天天守着它们,一会儿跑过来看看,过会儿再去瞧瞧。因我们老家是在山脚下,晚上的时候,祖母怕老鼠会吃了小鸡和小鸭,就把它们放在大的竹篮子里面,盖上纱布,挂在楼板下。小鸡和小鸭长得很快,三、五天就会变个样。祖母说,如果小鸡翅膀边的羽毛长丰满了,那母鸡就会下蛋了。往后的日子里,我就天天盼着母鸡下蛋,每天起床都会去鸡窝瞧瞧。看见鸡蛋就高兴地大声叫道:“啊奶,母鸡下蛋了”。丝瓜蛋汤,是祖母的拿手好菜,也是童年夏天永远吃不腻的养生汤。
小鸡和小鸭长大后,祖母特地买个一个带有洞口的罩棚,里面铺满了麦秆,祖母就在家门后的地面上给它们安了个窝。再往后的日子里,祖母会把鸡鸭分开安家。因为鸡很凶,会欺负鸭,用尖嘴啄鸭子,为了避免鸡和鸭内部自相残杀,“分居”对于它们来说是最为理想的生活方式。
“小女孩手左手拿着小锄头不断在泥土里挖掘着,右手拿着破瓦茶杯,眼睛紧盯着泥土,突然泥土蠕动一下,小女孩赶紧用筷子夹起蚯蚓,小心翼翼地放入瓦杯里,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在我的梦境中,无数次出现这样的场景。
蚯蚓,学名地龙,小鸭成长最好的饲养品。祖母经常领着我带上小锄头去掘土找蚯蚓,通常周围的泥土都被邻居们翻个遍。有时候,我一个人也会拿着小锄头在别人翻过的土地里去掘蚯蚓,运气好的时候,我也能挖到蚯蚓。我就把蚯蚓存起来,不会让鸭子一次性吃完。祖母说,鸭子吃撑到脖子处会被噎死的。
小鸡和小鸭快乐成长同时,也会伴有噩运发生。小时候的农村,瘟疫经常发生在鸡鸭界,祖母把瘟疫而死的鸡鸭扔到茅厕里,有时,一天都扔掉好几只。看着被扔掉的鸡鸭,我好伤心,对待能活下来的鸡鸭,就格外用心了。我经常拿着小锄头,去挖蚯蚓喂养鸭子,甚至会用手抓起泥土中的蚯蚓。我不知道小时候的我胆子会这么大,现在是死活不敢用手去触小动物的。天一黑,我就会去找鸡鸭,赶它们归窝睡觉。
现在的我们,却只能在手机里养鸡。有一天,一朋友对我说,手机里有个养鸡群,要不要进去养鸡啊?养鸡到一定时候,你会收到真正的鸡蛋。我特好奇,进群养了几天的“手机鸡”,终究还是放弃了。找不到养鸡那种感觉,也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渐渐长大后,童年的趣事越来越远,每当我们被生活碾压得喘不气来的时候,想起童年的种种玩味,觉得生活还是充满了无限的乐趣!
西瓜子
西瓜是我童年生活里最喜欢吃的消暑水果。农村里的人推着板车大声叫卖着自家种的西瓜。躺在竹床板上玩耍的我一听到吆喝声,一骨碌起来,大声叫着:阿奶,要买西瓜吗?父亲买西瓜,通常是买“一担” 西瓜。祖母把西瓜一个个放在门后“排好队”,一天打开一个,只吃得我们姐妹俩撑肚子、咧开嘴、笑开心。吃完西瓜我把西瓜子收起来,洗干净,放在竹匾上晒干,然后放布袋里存好。祖母把西瓜皮削掉,把里面白色瓤切成一小块块,洒上盐巴腌制,第二天炒菜上桌,就是一道美味的食品。我从小就喜欢吃腌西瓜瓤。如今,每到夏天,母亲也会腌制西瓜瓤炒起来吃。我想念这种味道,更多的是想念流逝的年华。
雷阵雨的午后,太阳公公出来了。在家里憋不住的小毛孩又跑出去,雨后的市场上堆满了烂西瓜,一群小孩拿着碗到街上捡西瓜籽。雨后的街,特别的脏,捡西瓜子的手也特别脏。回到家,祖母让我赶紧洗手,并呵斥说,以后别到街上乱捡西瓜子,脏着呢。我一边“哦哦”地应着一边麻利地把西瓜子清洗干净,晒在竹匾上。一整个夏天下来,我的西瓜子也存了很多,布袋也鼓鼓的。差不多八月底的时候,就有男人扛着秤、拿着尼龙袋挨家挨户来收西瓜子。有一年的夏天,我的西瓜子居然卖出了3.7元,在当时西瓜才3毛钱一斤,这也算是“巨款”了。母亲买菜的时候给我买了一件白色带点小花的确良短袖上衣,小妹为了此事都伤心哭了好一会儿呢。
现在的葵瓜子,成了我茶席上的首席茶食。啃着葵瓜子,喝着陈年普耳,我仿佛又是那个捡西瓜子的快乐小孩,那悠远的时光似乎定格在此时我丰盈的內心。
有人说,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天性的自由伴随着我远离阴暗,拒绝负能量,健康行走一程又一程的人间山水。童心单纯明净,照亮此前彼后的人生,让有生的日子里时时回味着快乐的时光。与岁月对望,很多的人和事都慢慢消失了,童年的记忆似潮水奔涌而来是此生拥有永不磨灭的爱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