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宇宙尽头的一个人,仿佛和这个地球都没接轨,她的代号叫“大姑”。
大姨朴实本分,为儿女操碎了心。大姑却截然相反。
她觉得自己非常不平凡,那种优越感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仿佛在说:
“我就是和你们都不一样。”
“你们都要被我踩在脚底下。”
和比她有钱的人在一起,她大谈道德,谈节操。
“我可是一名人民教师,国家供养的园丁!”
她强调自己的身份,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骄傲。
和没她有钱的人在一起,她又开始谈钱。
“退休了,事业编待遇,每天躺在家里,退休工资你们都望尘莫及。”
她炫耀着自己的经济状况,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似乎要把所有人都比下去。
大姑生活在北方十八线小镇子下属的一个山里的农村。
初中毕业后,响应国家号召参加了文化培训。
培训结束后,她顺利地当上了村里小学的第一批老师。
每每提起来,大姑都会吊起她那双标志性的三角眼。
“想当年,我初中毕业,就靠着自己,成功混上了‘老师’这么个受人尊敬的职业!”
她大肆宣扬着自己的“光辉事迹”,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把这段经历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她职业迎来转折,是被派到镇上的中心小学。
除了做些教务工作,她还负责管理学校的财务。
那段时间,大姑整个人可谓是精神焕发,两眼放光。
学校采购、结算的很多账面都是她来做。
那段时间,她们家里,好像什么东西都很满、很多。
大姑提得最多的人,就是学校的校长。
她把校长描述得英明神武,能够把这个重要的工作交给她,简直是慧眼识珠。
她又把自己夸得能力超群,把账目做得多么漂亮,滴水不漏。
从小到大,在我和妹妹的记忆里,大姑就是一个像八哥一样的存在。
她特别喜欢批评身边的人。
“这个人没素质!”
“那个人没教养、没家教!”
她总是能挑出别人的毛病,语气尖酸刻薄,毫不留情。
她也特别喜欢批评身边的事。
“这个事你哪里做错了!”
“那个事你有什么毛病!”
她指手画脚,仿佛自己是世界的审判官,对一切都有着绝对的评判权。
就连她老公和她儿子都不能幸免。
两人在家里,完全就是她的工具人。
脾气暴躁的大姑父,在她面前也不敢吱一声。
大姑的儿子,更是被她压迫得喘不过气,恨不得早点离开家,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
但是,大姑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周围的亲戚们也总是为她开脱。
“她呀,就是当老师当习惯了,什么都喜欢评论一下,没有什么坏心眼。”
亲戚们的话语,似乎在为大姑的行为披上一层合理的外衣,让她更加肆无忌惮。
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姑的眼神总是带着冰碴子,冷飕飕地扎向我和妹妹。
可对哥哥们,她又是另一副面孔,声音都变得温柔。
那种区别对待,像一根刺,扎在我和妹妹的心里。
所以,除了和哥哥们一起,我们很少去她家,去了也是如坐针毡。
慢慢长大,恐惧感消退。
我开始用一种旁观者的眼光看待大姑,一个生活在小山村,自以为是,却又可悲的女人。
但她的言论,总能突破我的认知底线,让我怀疑她是否真的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星球。
她儿子结婚早,孩子是兄弟姐妹里第一个出生的。
我们去看望小孩子,出于礼貌,都会夸上几句。
可大姑呢?
她立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三角眼一吊。
“这孩子上辈子肯定不知道积了什么德,才能托生到我们家,到我们家来享福了!”
我和妹妹对视一眼,满脸黑线。
她家是皇亲国戚,还是出将入相了?
不过是普通人家,她哪来的底气膨胀到如此地步?
除了重男轻女,自诩道德标杆外,大姑还有一项“绝技”——贬低别人,抬高自己,让人瞬间想掉头就走。
聊起职业,挣得多的,她就说人家没她和她儿子的事业编稳定。
挣得少的,在她眼里就是“下等人”,可以随意踩在脚下。
如果都是公务员体系的,她比不过的,就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打听有没有什么便宜可占,有没有什么关系能用。
那副嘴脸,让人作呕。
过年回家,妹妹告诉我,大姑现在更加“疯狂”。
她儿媳妇难得回来,去看望了快一百岁的奶奶。
老人家高兴,拉了拉儿媳妇的手。
大姑“嗷”的一声尖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把儿媳妇拽过来。
“奶奶手太脏了,别把她儿媳妇衣服和手弄埋汰了!”
她尖声叫着,声音刺耳。
这就是我身边那位“高高在上”的人民教师。
也是因为她,我对“教师”这个职业,一直有种莫名的排斥。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做什么都行,就是不想当老师。
太可怕了。
小时候,我的世界很小,以为所有老师都像大姑一样。
长大后才明白,并不是职业的问题。
也不是像周围大人说的那样,老师的外衣可以被她随意玷污。
归根结底,是她这个人,本身就是个“异类”。
她盲目,自大,狭隘,自私。
她嫉妒,低下,丑陋,卑鄙。
这些词汇,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恶劣。
如今,她六十几岁,快七十了。
她过得并不好,一辈子被她压在脚下的丈夫,现在对她呼来喝去。
她还得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着。
她整夜整夜地失眠,或许是那些恶念在纠缠着她。
她的儿子,早早地逃离了那个家,一年只见一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