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见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滴水成冰,风吹打在脸上,刀削般的疼痛。
我顶着寒风出去买菜回来,刚进村门口就撞见邻居秀云,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神色十分着急,见到我就问:“沫沫,有没有见到有人抱着我家小宝?”
“没有啊。”我一惊,问:“小宝不见了吗?”
“是啊。我就出门丢个垃圾,门没锁,才一会儿的功夫,回来小宝就不见了。”秀云声音有些颤抖,眼圈红红的,差点就哭出来了。
“放宽心。我帮你一块找。”
我们沿着村道,一路走一路问,问了四五条街道,都没有人见过小宝。
乡亲们都很热心,家里没有急事的,都帮着秀云找孩子,一群人几乎找遍了村里的每个角落,可是依然没有找到秀云的孩子。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时,水生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家快去海边,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有好几个呢,还有七八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村里有几个妇女当场就急了,说:“孩子早上出去玩,差不多一个小时了,都不见踪影。”
秀云一下子哭了,说:“小宝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小宝是秀云怀上的第三个孩子,前两个小产夭折了,秀云和老公都十分难过。医生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要孩子的机会,要是这个孩子也没保住,以后恐怕要不了孩子了。
老公低着头对秀云说:“要是这个孩子也没了,我们就离婚吧。”
秀云心里虽然难过,但也理解老公,毕竟老公是家里的独生子。
幸运的是,秀云最后顺利生下了孩子,而且孩子很健康。对于秀云来说,小宝是她活着的希望,甚至生命的全部。
为了让小宝生活得更好,老公去城里打工,秀云留在家里照看孩子,不曾想到,孩子竟然在家里被偷了。
男人们相对比较冷静,立即回家操家伙,在水生的指引下赶往海边。秀云回家拿了几件孩子的衣服,也跟着男人奔跑,像奔赴战场的女战士。
快来到海边时,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乡亲们也觉察到了,脸色凝重,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那七八个人贩子,个个人高马大,但都是乌合之众,见到来了这么多村民,立即仓惶地四处逃窜,乡亲们也分开几波,朝不同的方向追去。
乡下人每天操劳农活,腿脚利索,不一会儿就逮到了四个。众人围上去拳打脚踢,打得他们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海边放着几个白色的塑料箱子,打开一看,每个箱子里都躺着一个小孩,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箱子里放了许多冰块,小孩的妈妈一边用手掏着箱里的冰块,一边嚎啕大哭,哭声十分凄惨。
秀云家的小宝裹着襁褓被扔在地上,襁褓上全是血,脸上和脖子上也有血。秀云嗷嗷地哭着,擦去孩子脸上的血迹,脱去孩子身上的血衣,给他穿上干净暖和的衣服,连续穿了好几件,可孩子的身体还是冷冰冰的。
秀云急了,脱下自己的大衣和两件毛衣,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轻声地说:“小宝乖,还冷吗?妈妈带你回家穿衣服。”
乡亲们注意到秀云的异常,纷纷劝她:“云妹子,小宝已经走了,想开点儿。”
秀云仿佛没听见一般,抱着小宝缓缓地朝家里走去,轻轻地呢喃着:“小宝乖,妈妈带你回家……”
看着这一幕,女人们低声哽咽,男人们红了双眼,突然有人大吼一声:“往死里打!这群畜生!”
男人们蜂拥而上,个个使出浑身的力气,拳脚像雨点般落在人贩子身上,开始还能听见杀猪般的惨叫,渐渐变成闷哼声,再后来就没有声音了。
海边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和秀云的呢喃声在海风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