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么？”
男人叹了一口气，眼睛却离不开手机，“嗯”。
“可是…”，女人似乎梗咽起来，“可是这是为什么？”
男人忽然放下手机，望着女人，“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对你没有感觉了。”
“那感情呢？咱俩都五年了，说分就能分的么？就为了那个女人？”
他看不惯她哭泣，索性站起来，走开几步。“你别这样，这和她没关系，分开对彼此都好。”
说完又拿起手机摆弄起来，恢复沉默。
另一侧，女人还是不住的哭，男人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然而，显然余子更加不耐烦了，她拿起喝得剩了一半的可乐扔向了男人，“去**的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周围一片错愕。
情节发展到这里，似乎剑拔弩张，谁都无法好好收场，我只有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余子，干嘛！不就看个电影，你别这么激动。”我拉了一下她，低声道。
然后我们被“请”到了保安室，赔钱道歉。当然，由我来完成。
我一口一个不好意思给人经理道歉，经理挺客气，还安慰我，“兄弟你这女朋友脾气有点暴啊！以后得……”
话没说完，“哎，你怎么说话呢？谁是他女朋友？谁脾气暴了？你……”
我赶忙拉着她走出影院。
车上。
“接下来？”我试探地问。
“叫你陪我，所以你随便。”头靠在车窗上，似乎在出神，所以逻辑混乱。
我想。
“去你家，有酒吗？”她抬起头，盯着我。
我还没想好。
“没……”
然后，她打开车门，下车。
两分钟后，一手拎着一提雪花的余子回来了，“这下有了，走吧！”
“demo，……”
“别啰嗦，开车！”
不要说话。
打开门，进屋，开灯。
她赤着脚，跳上沙发，整个人趴在上面。
我把酒放在桌子上，坐在她对面。
“我说，你这里有吃的吗？”，她稍微扭了下头，对着我。
“那个，刚刚就想说没有吃的来着，我又没在家里做过饭，冰箱都是空的。”我无奈。
她白了我一眼。
“我自己翻，就不信没有能吃的东西！”
懒懒地起身。
“唯一能吃的东西就站在你面前。”我耸了下肩。
“哼哼～”，绕过我，开始她的“淘食”。
果然又被无视了，我心静如水。
等等，为什么会是“又”？
……
我说了谎。
余子拿着一盒巧克力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这是什么？”，略得意地嘴角上扬。
“那个，啤酒和巧克力？”
“怎么？‘下雨天巧克力和啤酒更配哦’”
是牛奶好吧。我的额头上应该一片乌黑。
啪地两声。
然后她递给我一瓶雪花，“干了”，豪情万丈。
第四瓶。
“喂，你们…咳…男人…没一个…一个好东西…，我tm…以后…以后…就找个女的…”她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空瓶子，一只手枕着，嘴里嘟囔着。
“不要喝了，我扶你去休息！”，我扶她起来。
“不…不行…，还得…喝，我…我…”然后整个人挂在了我身上，呜咽起来。“他…凭什么…甩了我…啊？”，继续哭。
她哭累了，睡着了，我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我坐在床前，看着她。
余子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来电显示是“亲爱的”，我犹豫了下，按了静音。
过了一会，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木月”，我犹豫了下，接通了电话。
“喂？”
“余子在你那里？”
我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没有回答。
一时沉默。
“我在你家楼下，我可以上去？”他率先打破僵持。
“我下去。”我犹豫了下说道。
楼下。
“我打余子的电话也没人接，有点担心，她在你这里吧？”再一次询问。
“嗯。”
“那就好，她没事就好。”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脸并且舒了一口气。
我想扇他耳光。
但是，在这一刻多年的精英教育起到了作用：永远不要让你的行为暴露你内心的感受，暴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于是，我收回了手。
然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他似乎很疼，手捂着肚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接着他坐在了地上，递过一根烟，“坐会儿？”
我歪了歪脑袋，坐了下去，没有接烟。
他自嘲一笑，自己点了烟。
“聊点什么吧？”他试探。
“有什么好说的？”
“你随便问？”
“你很想我问？那自己说不就行了，反正你不就需要一个证明你自己没错的宣言吗？”我微讽。
“也可以解释为我对我们之间友情的重视。”
“别绕了，就说你为什么要和余子分手。”我摆摆手。
“我是个gay”
我起身要走。
他把我拉住，“开个玩笑嘛！”
我勉强坐了下来。
“其实，我得了癌症，所以我必须要离开她，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再说，我也不想耽……”
“够了！”，我站起身来，“木月，你tm还是不是个男人？这点担当都没有。最后一次，你爱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真的最后一次？”他也站起来。
我转身就走。
“我讲个故事吧！”他含住我。
我停下了脚步。
“从前，有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俩同岁，住在一个大院，两个人一起学会走路，一起学会说话，一起开始上幼儿园、小学、中学，一起逃课，一起被叫家长……从小到大，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对方的参与，自然而然两个人就产生了好感，我们姑且称之为‘喜欢’，然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双方父母也自然而然地有意撮合他们俩，”他停顿了一下，“到这里为止，一切都没有问题。然而，有一天……”
“你就厌倦了，就想一脚把她踢开是吗？”我冷笑。
“不是厌倦！”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似乎是要说服自己。
天上下起了小雨。
“我从来没有厌倦过余子”，声音平和了下来，“非要说厌倦，我也只是厌倦这样的生活，或者说厌倦了我自己。似乎有一种声音告诉你就得这样，然后，接着，再然后……我不想自己过着这种一眼望过去，几十年一目了然的生活。这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我不能欺骗她，我和她，有回忆，没有未来。”
“说完了？”我问。
“大概吧。”
“那么，来打一架吧！”
“啊？”
我一拳扔在了他脸上，然后继续。
“干什么？！”，他不停闪躲。
他开始还击，两个人在路旁扭打在了一起。
雨中。
我和他平躺在路边，打累了。
“喂，还活着？”我问。
“死不了！”
“那么我也讲个故事吧。”
“我不听。”
我不管他。
“从前，有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俩同岁，住在一个大院，两个人一起学会走路，一起学会说话，一起开始上幼儿园、小学、中学，一起逃课，一起被叫家长……”
“有意思吗？我知道你知道。”他打断我。
“同一个故事，只不过我是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讲。我一直追随者你们，却永远追不上你们，当然，只是你到也无所谓，可是余子眼里一直只有你，她对我也很好很好，如同对待亲弟弟一样好。”
“你喜欢余子？哈，这也难免，青春懵懂的少年，遇到一个对自己照顾的大姐姐，很自然地会有一种难言的好感，理解。只不过，有些晚了。晚了四年。”
他似乎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些，而我我不想理会这些，于是继续说。
“后来，我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你优秀。读书，不吸烟，不喝酒，锻炼，努力工作，买车买房……我自诩没有比你差的。”
“喂，你这样说，让你老哥我很没有脸哎！”
“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了有一点我不如你。”
“哪一点？”
“我不是你。”
雨停。
他站了起来，“我走了，祝你幸福。”
我不想起来，“好走。”
手机响了，短信，“木星，你在哪里？”
“我在轨道上”
“我要喝水”
“等我3分钟”
“余子”
“……”未回。
“有句话想对你说”
“……”未回。
在编辑框打了几个字，停了几秒，删除，重新输入。
“新年快乐”，毕竟还有十几个月就过年了。
叮咚～
“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