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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 微信公众号——古是, 作者: 古是文化, 文责自负。 】

刚刚毕业还未寻找工作在家的徐文一直在关注着村里各种各样的说法。



就在前几天,雷子他二大娘早上一早骑着自行车去赶集。去的时候走的是村西头到集上的路,正好到集市的东头,沿着集市的主街道向西,走到了头,他二大娘就懒得从集市穿回来了,就直接往北走了,走到一半再向东,走村里西南方向的庄稼地和其他好几个村的庄稼地集中的地方。这边的一片地也是离村子最远的一片地了,村里哪家死了人,如果在这片有自家的田地的话,一般都会把人埋在这边的地里。

中秋的早晨天气已经很凉了,这天还早,太阳还没有出来,雾蒙蒙的。雷子他二大娘从大路上拐到朝东的田间小路上的时候,就朝着东边一直走就可以回到村西头的大路上来了,没有任何拐弯。雷子他二大娘坚信自己的方向没有错,她虽然看不清前方的路,可是这个地方有她家的地,今年上半年雷子的爷爷去世刚刚埋在了这边的田地里。开始的她没有任何怀疑和恐惧,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朝着东方已经骑了好一阵子车子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恐慌,因为这段路她最熟悉不过了,就算是慢慢的走,二十分钟也能走到头,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骑车都不止骑了而是分钟。而前方依然一片雾茫茫,大路依然不知在何方。这狭窄的小路仿佛没有尽头。

他二大娘停下来,扭头看向后方,后方的情况也和前方一样,白茫茫一片没有尽头,更没有了自己来时的路。自己骑车过来的方向延伸到很远,但很远很远的地方也没有一条自己认为应该存在的大路。雷子他二大娘惊慌失措的望向左右两个方向,他认识这两个方向都是他们村的田地,谁家谁家的坟茔在平整的田地里此时显得是那么的突兀。还有雷子他爷爷上半年才埋下的坟茔,此时看起来是如此的清晰。

雷子他二大娘从未经历过如此这样的事,但她是听村里老人说过类似的事的,鬼使神差的,她赶忙朝着雷子爷爷的坟茔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慌慌张张的说。“爸啊,你儿子和你孙子还都在家等着我呢,你留我在这有啥用呢,岂不是让你儿子和孙子着急吗,回家了我一定告诉大雷,明天就过来给您烧纸来,爸啊,要是以前媳妇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看在我伺候你儿子这么多年,还给你们家添了两个宝贝孙子的份上,原谅我的年少不懂事吧!以后,我一定会孝顺妈的,你就放心吧!”雷子他二婶子一边鼓鼓囊囊的说,一边像捣蒜一样磕头,话说完了,就又重复了一遍,最后实在没得说了,就又磕了好一会的头。最后,磕得的她感觉头都有点晕了,雷子他二婶子才想起来抬头看一下,这一看,自己的左侧沿着这条小路不远的地方分明相交了一条大路,那不是村西头的大路又是什么,不仅那条近在迟尺的大路重新回到了眼中,大路后面的一家家的瓦房的也同时显现了出来。

雷子她二婶子马上骑上自行车,一会就骑到了家,到家了照镜子发现,不仅她的额头已经开始渗血,她的整张脸都是异常的惨白而没有一点血色,直到吃过了早饭歇了一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觉得身体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力。

徐文详细的听了雷子她二婶子讲的这件事,讲的时候,雷子他二婶子虽然没办法绘声绘色的讲出来,但表情动作表演很是到位,连续给徐文讲了三遍,每一遍徐文都能听到新鲜的东西。没几天,当雷子她二婶子还在继续讲的时候,村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开始不相信了,因为当她讲到害怕的时候,那种伪装出来的害怕已经很难被讲故事的兴奋所掩盖了,可能他二婶子也忘记了当时自己恐怖的真正感觉吧。

但,就算其他人早已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笑话看待,徐文还是很认真的一遍又一遍的听雷子他二婶子讲完这个事,并且不时的望向村西头那片田地的方向,若有所思。

饭后,邻居大妈又来到了我家,她经常到我家和我腿脚不是很灵便的奶奶聊天,聊天的内容本是些徐文最不喜欢听的家长理短。但奶奶在家也没什么事,有这样一个人经常陪她聊聊天,对奶奶心情的影响自然要好很多。不过,今天她要说的事,一下子就引起了徐文的兴趣。

在邻居大妈对奶奶的闲言碎语中,徐文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如下:

前几天,算起来已经是上个星期的事了,张嫂带着她家三岁还不到的娃去西边的地里干活。村里人都知道,去那边地里干活怎么能带上小孩呢?但张嫂那时候身边正好没人,想着大白天的自己又和孩子一直呆在一起,也就没做过多的考虑,就过去了。

那边的地邪乎的很,邻居大妈是这样形容的。不过,张嫂和她家娃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倒也没觉得什么,也没干多久,太阳还老高的时候,她们就回家了。然而,到了晚上,张嫂家的娃睡觉的时候,睡着睡着突然大哭起来。张嫂慌忙起来把孩子抱在怀里想哄他睡觉,抱起来才觉得娃的身上烫人,张嫂家的娃发烧了,而且还是高烧。

小孩子感冒发烧本也没有什么,张嫂慌忙穿好衣服抱起孩子到村头诊所找杨红(村镇医生)开了药,喂了一些之后,孩子终于在哭累了之后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孩子依然一醒来就大哭,并且身上烫人,明显高烧未退。张嫂着急了,饭都未来的及吃又带着娃到了诊所,开了药打了针,娃算是安静下来了。但是,娃睡醒之后,又是哭闹不断加上高烧不退。张嫂像热过上的蚂蚁记得团团转,问了几个邻居,大家七嘴八舌的也都没什么好的建议。

医生开的药还没吃完,张嫂也是按时按点的给娃喂药,喂完之后,睡一段时间,起来后依旧是老样子。就这样又折腾了一夜。第三天一大早起来,张嫂便找到村里经常往县城送肉的徐大头,想乘他的车去城里给娃看看。就这样,老早,张嫂就带着娃到了县城的医院。医院八点才开始挂号,张嫂焦急的等到八点,挂了号,看了医生,给娃验了血也做了些检查,但结果也没什么,医生对娃哭闹的情况也是没什么解释。只是开了快速退烧和消炎的药,让娃在医院输了液。

输完液,娃的情况好了一些,不哭闹了,烧也退了下来。张嫂在医院买了些吃的,吃完就带着娃坐公交车回到了村里。夜里,娃的情况也还平稳,张嫂本以为这就算好了,但没想到天还没,娃又开始哭闹起来,同时伴随的依然是高烧。张嫂抱着怀里不断折腾的小可怜,听着他都嘶哑了还在使劲嚎哭的声音,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流下。她赶紧打电话给还在外打工的丈夫,让他马上回来,同时又去找了徐大头。

张嫂的丈夫徐刚很快也来到了医院,但爸爸妈妈的同时出现,并没有给娃带来丝毫情况的好转,娃依旧是经历着第一天来到医院的那种循环,先是吃药打针,然后睡觉,然后第二天一早依旧在高烧中哭闹着醒来,然后再是吃药打针。仿佛没有尽头,就这样,两口子在医院度过了好几天,医生对娃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结果都是好的,就连医生都感到无可奈何了。

直到,直到小孩奶奶的到来。

奶奶年龄在村里老人里面还不算大,才六十出头,家里地里各种各样的农活,甚至完全撑起帮张嫂带娃的大事,都显得不费事。要不是小孩爷爷在今年刚刚去世奶奶受了打击的缘故,张嫂也可能和徐刚一起去外地打工了。

奶奶来到病房,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孙子,脸蛋仿佛已经瘦了一圈。奶奶把手轻轻的放在孩子的脑门上,大拇指在脑门左右轻轻的滑动着,一遍又一遍。同时,脸上露出了浅显而又略显娇羞的笑容。

“老头子啊,我知道你想我们了,也想孙子了,我们也都想你。但孙子还太小,扛不住你啊,我们都这么多年了,该离开就安心的离开吧,迟早我也会去找你的,不是吗?”奶奶说完,便那样静静地待着,目视前方,仿佛看着什么,又仿佛只是想着什么。手里的动作没有停,直到,娃醒来睁开眼睛,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奶奶。

当天下午,张嫂就办了出院手续,徐刚一家一起回到了村里,回到了家里。

晚上,没有月光,天空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若隐若现,大大小小的树木只剩下一团黑影。徐文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出门,就算有人出门也没有人会看到另外一个出门的人。

于是,他带上以前坐火车买不到坐票时买的折叠凳,循着路两旁的大树在黑夜中流下的影子,朝着西边不紧不慢的走去,那里有人在等他,他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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