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从小是个乖乖女,听父母话,听老师话。小学做班长,初中做班长,高中做团支书。我妈妈是个十分随意的人,她总说:学习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学什么。我老爸是一个决绝的独裁者。他的口头语是:把你该学的学好。从小就要培养领导能力。班长,竞选,团支书竞选,去竞选吧,去吧,去。
02
我有时候会纳闷,这两个世界观完全不同的人,怎会如此恩爱。直到我有了理解能力之后才想通,他们是要创造一个矛盾的我。
所以在父亲的威严下,我是个乖乖女。然而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就放飞自我。我喜欢听妈妈唱黄梅戏,有一次家乡那边有个规模不小的黄梅戏演出。我吵着要去,妈妈就替我向学校请了假。上大学之前,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可以用一个词精准的概括出精髓:刺激。
03
初中时,我和赵先生在小河边认识,那天的他就像很多人描绘的那样,穿着白衬衫,笑的璀璨。我少女情怀已不能只用诗来表达了,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来不信一见钟情。
关于我们七年的爱情长跑,我总是说来话长。总之在我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影响成绩的态度下,老爸放我一马。而妈妈总说,他对你好,就好。
04
人这一生,可以很确定的说,最爱的是父母。但往往能让你崛起,视为精神食粮的,是爱人。高中成绩惨淡时候,赵先生只说了一句话,我便挑灯夜读了一月来备战模拟考。他说:你应该一直是我的骄傲。
我拼命的学习,心里自由的小人儿撒丫子狂奔,想要挣脱,我却纹丝不动。把成绩从年组三百提到五十。
人们都说,报考,是第二次高考。我的高考,毁在那一张报考a4纸上了。
我没有去上心心念念的北京。从此,北京于我,就同宋之问的“明河可望不可亲,愿得乘槎一问津。”同刘基“白云在青天,可望不可即。”
可望不可即。
然而我也一样,愿得乘槎一问津。
05
到了现在的大学,刚开始,一切都蛮好,社团多,同学多,活动多。我过的有滋有味。直到学生会竞选。
要说在初高中做什么干部还不算痛快的话,那么大学里的学生会就是个香喷喷的全麦面包了。我没用爸爸的提醒,就决心竞选。
社团部,体育部,组织部等等,我唯爱文艺部。竞选的时候,我自信满满,昂首阔步,把从前在文学社写的文章都翻出来,把民族声乐十级证书也拿着。我说:我有才艺,也够文艺,给我一个机会,你们不会后悔。
现在想想,还真是年少轻狂。那时我觉得我的梦想要唾手可得了,殊不知是更加遥不可及。
06
院长坚持要我进文艺部。我开心的要命。事实上,在竞选之前,许多我的同学和学生会主席已经走的很近了。在门口等待竞选时,我发现我的对手中有一多半的人可以说是文艺部长的贴心学弟妹。
这不是公平的事,但我不以为然。
07
在文艺部的事,没有只言片语可以定义。我常常想,如果是我来带文艺部会怎样。
现在,我没有机会这样想了。我在学生会两年,两年里,我用我的特长,带出了两届合唱队第一,两年里,我用我的真心,换取了许多学弟妹的信任,两年里,我用我的态度,换来了一个事实:我改变不了世界,同样改变不了文艺部。
很多事情如今我已记不得,只是感觉还在。那个时候,因为我不会和人拉关系,套近乎,在部里,在学生会,像个异类,并不受欢迎。等到我一天不落的带出来一个合唱队,他们的态度才有所改观。
女生是在意细节的。我发觉在后来相处的过程中,如果我不尽心尽力去工作,别人就不会理解我。相反,那些从来就不尽心的人反倒没有案例可以来品评。
用尽全力工作两年的我,今年五月份,决定退出。
08
一个人苦苦经营的事,不管多久,一个月,一年,何况是两年,我自然不舍得。
合唱队表演结束后,我们毫无悬念的又斩获第一名。三个月的训练,学弟学妹们在听到成绩的一瞬间,哭了。我也哭了。
我们拿着奖牌,激动的连服装都来不及换。有学弟学妹嚷着拉我,要合照。
就在我们举起奖牌时。我所在文艺部的上级,一把拿过奖牌说着:快,我们得和院长合照。
学弟妹愣在原地,看着他们和院长拍,和导员拍,自拍。却早已经忘记了,这荣誉,是参与训练演出的五十几个学弟妹的。
那一晚我失眠了,平常有什么事我都和闺蜜,父母,还有赵先生,一一说完我才决定。可是这一次,一个人想了一晚后,我决定,退出。哪怕,不舍。
09
我找导员的时候只说,大二了,我有自己的事情,学生会会让我忙不过来。导员没说什么,点头嘟囔着可惜。
我却一点不后悔。
事情传出去时是个清晨,太阳格外恩慈,天气棒极了。然后是接踵而来的电话和消息。
他们都在说,再坚持一个月,等到换届选举,你一定是部长啊。
可是这个部长,我疲于担当了。我改变不了这种现状,所以我坚持唯心。
10
退了学生会后的一周,我的邀约不断。那些我曾带过的学弟妹,还有我的三个小干事。
我们去吃锦州最出名的烧烤,喝最没劲儿但最起劲儿的酒,唱歌,从历史的天空唱到兄弟。
有学妹唱歌的时候悄悄说:即使退了,我们还是可以出来吃饭,谈天,说笑。
嗯,那时你爱谈天,我爱笑。现在,也是。
我在“纸醉金迷”中更加明白,真心有多重要。
11
到昨天,我才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给父母和赵先生。他们分别这样回答我。
老爸:你现在忍受不了这些,那么以后工作呢,你以为你是一股清流,可是世俗不会给你机会。
我没有说话,我的爸爸进而说了这样一句话:女儿,这次的选择,爸支持你。但是走下去,希望你能拒绝世俗,但是变得世故些。
我说,爸爸,谢谢您。
妈妈: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呀,不用告诉妈妈,但是以后,要少喝酒。尽情的玩,不一定要喝酒,你是不是不甘心呀。
我哭着说:妈,我TM的是不甘心啊。我好想在我的能力下,可以改变,可我做不到。
妈妈:别把这些东西太当回事,好像你退了个党中央一样。忘了吧,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说,好。
赵先生:即使不在文艺部,你一样可以唱歌,写字。不在文艺部,对我来说是好事,因为你可以为我们记录更多回忆了,哈哈哈……
我……
蒋方舟说,轨道之外并不允诺成功。
但我知道,轨道之外,有自由,有真心,还有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