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狸子/著
深更半夜,黑灯瞎火,这屋里都男的,却突然有女人阴森的笑声,匪夷所思,太瘆人了。而且,笑声的背景音中还混杂着电波滋啦滋啦的声音。和当时流行过一阵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感觉太像了。
朱老大胆最小,声音有点发虚的问:“你~们~听~见~了~没~有?”
冲哥接到:“听见了!什么声?”
曲老四说:“我也听见了,好像是从屋中间传来的。”
这个时候,屋里就像有个冷柜被打开门一样,我觉得浑身发寒。人有的时候会突然觉身上有股刺骨的寒意经过,相信当时大家都有这种感觉。没人敢往寝室中间的空地上看,我脖子好像僵住了,空气也好像凝结了,密闭的屋里我脸上却能感觉到阵阵冷风,细细的吹过。
冲哥胆比较大,我听见他坐起来的声音,然后“啪”的一声,点燃了火机。
我心中暗想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默念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律令,然后借着昏暗的火光向寝室中间看去。
什么也没有。
曲老四却突然喊道:“这!这呢!”
我心里嗝楞一下:坏了,撞邪了。
我翻身坐起来,看向曲老四,他也点燃了火机,指着门上面说:“呢,鬼!”
朱老大听见这句:“啊!”的一声。
然后绵羊音的叫到:“老四,你~可~别~吓~我。”
小北赶紧问:“哪呢,哪呢?”
曲老四指着门框子上说:“这呢,喇叭出的声。”
旧社会时,每个寝室的门上都挂着一个像小音箱一样的草绿色喇叭,这个喇叭是身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满足我们文艺需求的主要来源。那时,生产力不够发达,寝室没有电视、音响、电脑、网络。科技水平也还没有进步到今天的程度,一种酷似胶条缠绕的,叫录音带的古董还在盛行,CD机尚未普及,MP3这个东西大家更是闻所未闻,消息的传递都是口口相传。而这个音箱一样的小喇叭,每天下午五点开始的校园广播,成了大家对新闻、音乐、影视作品了解的最主要来源。更重要的是,每天到了五点,不管你想不想听,它都响。
当然,除了宣传工作,它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喊话,这个喇叭可以连接每个寝室和一楼门卫室,像个内线电话一样。当然,主动权在门卫阿姨,阿姨不按按钮,你喊破嗓子也没用,阿姨按下按钮,小喇叭上昏暗的小红灯一亮,你就可以和阿姨展开超越时空的对话了。
相信大家看到这里,心中已经很明朗了。没错,是楼下的阿姨半夜在偷听我们说话。
曲老四说:“我顺着女人的笑声的位置看,发现了喇叭上的小红灯突然灭了。”
小北说:“啥意思?啥意思!”
曲老四说:“楼下阿姨开着喇叭呢,一直偷听咱们说话来着。”
屋里又炸锅了!
朱老大蹦起来说:“哎呀我去,阿姨还好这口。”
二哥说:“哎呀,我R了。”
冲哥说:“行,R吧,你去吧好好满足一下阿姨。”
二哥:“吖!”
冲哥不敢吱声了。
曲老四问:“二哥,你老吖,吖的,吖是什么意思?”
二哥:“西呗,吖就是吖的意思么。”
朱老大:“正鑫,那西呗是啥意思,你教教我们呗。”
二哥说:“西呗就是好的意思。”
众人:“哦!”(多年之后才知道被骗了)
你们发没发现,每一个有朝族小伙伴的同学,与朝族厮混许久,自以为朝语技能满熟练之后,到了真正要施展技能的时候,才发现学会的其实全是骂人的话。
小北突然蹦到窗口,对着窗外大喊:“阿姨,我爱你!”
二哥狮子吼加后现代主义的断句方式:“我,爱你,啊!我爱,你!”
小北顿了一下继续喊道:“塞北的雪!”
大哥也不甘寂寞:“阿姨!我要给你生猴子!”
楼下不知道哪个寝室有人大笑:“哈哈哈,太牛X了!”
冲哥挑逗大哥:“大哥,你还能生猴子呢?”
我躺在上铺接茬:“你听他吹牛吡,他还能生虱子呢。”
众人哈哈大笑,镜头拉远,明暗切换……
虽然阿姨偷听了半宿我们讲黄段子,可是大家都没有计较的意思,反倒很兴奋,莽莽校园,能得此红颜老知己,真乃人生一大XING事。
第二天,大雨。久违了的,推迟了许久的寝室联谊召开了。
喊话器:“通知,因为下雨,新生军训停训一天。”
冲哥在收到了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安排好了会餐的相关事宜,中午,学校后门,天福春饼。
小虎他们寝室有8个女生。8个,此数大吉,我琢磨了一下,这事有喜有悲。可喜的是,刨去大哥和三哥都锁定了小虎,我们其余兄弟4人可有7个选项。可悲的是,海咪咪同学不是小虎寝室的,从刑法学上定性,小北成为客观上的不能犯。可喜的又是,这样就就可以再刨去小北,我们其余兄弟3人有7个选项。
我看了看二哥,二百二(斤)。
四哥,二百四。
抬起头,我仿佛从乌云中看见了太阳。
小北觉得有点亏,说道:“这饭我白吃,我只连线海咪咪。”
又唱叹到:“为了谁?为了谁?我的海咪咪何时归。”
朱老大说:“小北,你别装蛋了,你跟哥装纯中纯呢?”
小北:“大哥,你这么说,一会你别追小虎,你换个人。”
朱老大:“我不滴。”
我添把柴禾:“你俩这都是心有所属,情有独钟啊。”
小北听完,冲过来,狠狠地抱了我一下,甚至把头埋在了我的怀里:“五哥,你太懂我了。”
一头油啊,恶心死我了。
朱老大:“小五,你是个文豪啊。”
此时,二哥突然伴奏了个特别响的屁。
朱老大咯咯乐着,对二哥说:“知道了,正鑫,你别喊,你也是文豪。”
小北嘎嘎嘎的笑着:“对,南方来的,厦门(下门)文豪。”
冲哥这时从厕所回来,这货把头发都用发蜡抓了起来,真特么帅啊。
小北:“三哥,你太帅了。”
三哥抓着头发,一副耍帅的表情盯着我们:“帅啥啊,磕碜死了。”
我们都说:“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帅。”
冲哥说:“真的吗?”
我们又说:“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帅。”
冲哥说:“我也知道帅,我特意这么说,就想多听你们再夸两遍。”
我心道:“人啊!脸啊!”
我说:“三哥,你这么帅就穿这身去就行。”
冲哥提溜了两下自己的豹纹小内裤,害羞的笑了笑,温柔的骂了我一句:“滚”。
“然后说,你们谁陪我先去,定个大桌。老四,咱俩去啊。”
曲老四揉了揉脸,然后躺在了二哥的床上说:“起不来啊。”
冲哥看了看在大哥床上坐着的朱老大、小北、还有我:“说你们仨谁陪我去?”我和小北特别默契的向后躺去,一边倒一边伸出手支住朱老大,嘴里喊着:“起不来啊。”
朱老大欲达躺下而不能,无奈的厮嚎着:“你俩干特么啥啊!哎呀,防不胜防啊。”
冲哥指了指我们几个说:“你们几个都懒出蛆了。”
然后穿好衣服绑架朱老大出门了。
起不来后,我看着上铺的床板,和小北说着悄悄话。
“你真喜欢海咪咪吗。”
“一开始我就说着玩的,后来听她唱歌,就真动心了。”
“二哥不说他帮你办吗?办咋样了?”
“二哥也没个动静啊。”
二哥又放了个响屁。
小北冲二哥叫到:“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曲老四说:“二哥,你去上厕所吧,不行啊,你这屁辣眼睛。”
二哥无动于衷。
我接着和小北说:
“上哪打听打听她是哪个班的呢?”
“不知道啊。”
“对了,这事让三哥帮着问,他交际广,肯定行。”
小北拍了一下我的大腿:“对,就这么办。”
正聊着,二哥的电话响了,是朱老大让二哥去接女寝的女生往那去,说是怕女生找不着。二哥答应之后,看了看曲老四,摇了摇头,看了看我和小北,我早已闭眼睛装睡,小北闭晚了。
于是寝室就剩下了我和曲老四,我找话说:“四哥,你喜欢啥样的。”
“可爱的。”
“你以前处过对象吗?”
“处过。”
一阵沉默。
曲老四接着问我:“你有伞吗?”
我说:“没有啊。”
他说:“完犊子了,我也没有。”
我说:“没事,咱俩带帽子。”
一阵沉默。
曲老四:“睡吧,睡着了雨就不下了。”
我心里的声音响起了:“四哥,你特么是庄子么?你在这跟我玩逍遥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