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的那本《闭经记》起,我就对伊藤比吕美女士着了迷。她是我心中迷人的女战士,有着从骨子里散发的生命力和幽默感,在六十多岁依然觉得自己是“初老的女人”。
她的文字不华丽,却足够真实,鲜活,坦然面对自己的所知所觉所感,开心了就边喝啤酒边大笑,难过了就实实在在抱怨着“太累了太累了”。对待生命的衰老,离去,生活的郁结,不顺,她都带着乐观积极的底色,读着你会有嘴角持续上扬的快乐和全身暖洋洋的松弛感。
这一本是她的杂志文章结集,每篇都不长,记录的也都是生活琐事。一年四季,斗转星移,似乎陪着她走过了三年,经历了那段特殊的口罩期。
读她的文字,你会觉得特别想抱抱可爱的她。她抱怨自己的办公室位于坡顶的十几层高楼里,说“一旦上去了,轻易不想下凡”;她说起自己跳尊巴的感觉“大胆扭动,随心所欲,毫无羞涩感”;她谈到二女儿给夫办后事的利落劲,她说“轮到我死的时候她也会大显身手,我相信”。比吕美女士真的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写,但是这种尺度也不会让人觉得丢失了边界感。恩,也许有趣的不仅仅是她的文字,而是她的灵魂吧。
她也会特别丧的抱怨,比如住在熊本却要拖着疲惫的身躯通勤去早稻田教课,但是想到教课的日子在倒计时,未免觉得孤单失落;口罩时期需要给大学生上网课,六十岁开始学习会议软件,面对高科技的无措感和紧张感。她不想去表现一个成熟女性的完美,而是真实地溢出温柔,她在口罩期间写给学生”在这个年龄,他要面对父母,面对自己,也要面对自己的孤独。但是现在席卷他的外力太强大了,他无能为力,他就像被卷入了战争,但听不到枪炮声,看不见战场,只感到自己那么无力,那么弱小。他一定很害怕。肯定怕得不行。”这才是六十岁女性的魅力。
书中还有很多篇都写道了她痴迷于养植物和养狗狗。对她来说,如果没有植物家就不是家,所以往家里买了许多绿植,一盆盆龟背竹、秋海棠、绿萝、虎尾兰让家里仿佛一个园艺店。她的狗狗叫克莱默,个性独特,在外面是会撒娇的小可爱,到家了就是性格独立的冷静人格。从来不养花养狗的我,竟然也从文字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快乐。
如果是《闭经记》是一顿酣畅淋漓的麻辣盛宴,所有的话题都活色生香,刺激着人的味蕾;那么这本《初老的女人》很像日常清粥小菜,温温热热,一碗下肚,眉头都舒展开来,每天喝着也不会腻。这些琐碎的记录可能称不上是文学,不是殿堂中的璀璨钻石,但是这些文字就像散落在生活中的玻璃球,真实地折射出平常日子的喜怒哀乐,这些才是生活真正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