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曾失去过一个深爱的人,那你一定经历过在半夜突然惊醒的痛苦。也许是因为现实中的场景又在你梦中重演了一遍,在即将要分手的那一刻你摸着自己久未愈合的伤口强迫自己终止这一切,有些事就算只经历一次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顽疾,不管是现实还是在梦里。又或许是醒来发现诺大的双人床上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的那种不习惯。
我认识的榴莲小姐就曾经历过这样一段时期,有一天我发现,原本老在朋友圈发各种搞笑段子的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被朋友圈拉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她的一点踪迹。某天深夜当我犹豫是否要给她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她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时候,收到了她的短信“出来陪我走走?”那是凌晨一点多,我连短信都没回,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去我们默认的接头路口找她了,果然我到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那里了。她看见我之后也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开始往前走,我也很识趣的默默跟在她旁边等她先开口。走了很久之后她才开口说:欸,你有多少钱啊?我听了先是一愣,然后无奈的掏了掏口袋,不好意思的说:出门太急了,忘带了。不过别担心,手机带着呢,想吃什么就说,我买单!刚说完就见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嚎啕着说:这是我男朋友的台词,你混蛋。
终于我开始对她最近的沉默有了些眉目。深夜的路灯下,一个完全不顾形象蹲在路边哭泣的女孩,还有一个冷漠的男孩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哭泣声渐渐变小,淹没在这深夜的孤独中。我想她一定是压抑了很久,才找到了这么一个歇斯底里的借口。缓过来之后,她带着我来到了小区边的公园,开始坐下来跟我讲这几天发生的事。我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静静地呆在她旁边听。
她告诉我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是对方提出来的。我诧异地立刻反驳道:不可能,就你那男朋友,你让他倒杯水他还得问清是凉的,温的,还是开的,这么在乎你的一个人,他舍的跟你分手?瞬间我看见她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这次我判断错了,不敢再插嘴,安静地听她讲。
她说:一个月前,我带她去见了我父母,去之前我们就知道结局不会太好,但我们约定不管跨不跨的过这个坎,我们都要坚持下去。只是最后他还是退缩了,见完回来的第二天他就跟我提了分手,我坚决不同意,我告诉他当初是我追的他,就算要分也得由我来提。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我从没想到他让了我这么多年,有一天为了和我分手可以这么的固执,我多希望他可以自私点,不要那么在乎我,厚着脸皮说我就这个样子,我就是赖上你了,怎么样吧。。。。
她说得声泪俱下,我却听得心不在焉,因为我已经知道接下来剧情的发展,和所有电视剧的狗血剧情一样,一个付出真心的男孩手捧着对未来妻子满满的爱,去见她的爸妈,却不曾想自以为是的父母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腰包之上,半步也不肯退让。最后打着为女儿未来着想的旗号,将男孩连同他的真心一起判了死刑。
回过神我对她说,你父母没有错,他们的确是为了你好,只是他们选择了最直接最快捷的方式,你男朋友也仅仅是做出了他认为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继续跟你在一起也许你们以后会很幸福,但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让你去为了那些不确定的因素冒险了。
她恼怒的看着我,为什么到现在你还在跟我讲道理?除了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你还能说些什么?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说,差不多了,送你回家吧。
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榴莲小姐删掉了他的手机号,微信,拉黑了他的微博,以为这样就可以和这段伤痛的回忆断干净。然后在父母的催促下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相亲,虽然心里放不下,但她清楚生活还是要过的。她认真对待每一次相亲,好让自己和所有人都觉得她拿得起同样也放得下。可笑的是遇到的人都太奇葩,不是太没主见凡事都要她来决定还美其名曰是尊重她,就是刚开始谈的挺好一两个礼拜之后就想和她彻夜不归去酒店开房,这让她一度怀疑是自己的磁场有问题。人总会在最脆弱的时候想起那个伤自己最深的人,她意识到原来早在遇到他的时候就花光了自己所有的运气。就在她给我打电话的那晚她才发现,原以为早就彻底失去联系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还有着联系,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那晚,她辗转难眠,只要脑子里闪过那些奇葩相亲对象的影子,他的身影也会随之而来,替她驱走那些噩梦般的鬼魅,而这样的结果她更加无法接受。因为鬼魅只存在一时,而罂粟却会成瘾。她无意识的刷着微博,却看到了那张用他亲手拍的照片做成的头像,原来微博拉黑了还能进得去他的主页,只是进不去他的生活,就好像她以为删除了联系方式就意味着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一样。
她看见他微博更新的最后一条状态是他们分手那天的凌晨,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离开你,她告诉我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心被掏空了一样。她说他们都不想失去彼此,却又不得不说再见。
我曾经想过,彼此之间的那句再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是不是说了就代表你可以忘掉以往的一切重新开始,再见这两个字真有那么重的分量足以支撑你往后的每一天。每个人都想给发生在自己世界里的每件事一个完整的结局,即便这件事本身不完美。我们一直被灌输着有始有终的生活态度,但其实生活本不需要这么多仪式感,生活应该是生而为人,活出自己,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又何必纠结其原因呢。
再说回榴莲小姐,她就像榴莲一样,外表坚硬,内心柔弱。可惜爱情只给了她软肋,那层看似坚硬的盔甲不过是她伤口结出的疤,其实内部早已血迹斑驳,即使轻轻触碰还是会痛。
送她回到家后,我一直没离开,想了很久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爱他吗?
爱啊。
那你确定他还爱你吗?
当然,如果他是因为不爱我才离开的,我想我会好过很多。
那既然你爱他,也确定他还爱你,为什么会分开呢?
她沉默了一会,你觉得他还爱我吗?
以前爱,现在或许依然爱,只是他退缩了。他最后的那条微博并不是舍不得你,他只是在给自己一个离开你的借口,也给了你一个还爱你的假象。一个爱你的人,在你们爱情开始的时候都是轰轰烈烈的,但当爱结束的时候都是悄无声息的。因为他还爱你,所以必须斩钉截铁,不留一点转圜的余地,怕你放不下,怕你无法重新开始,因为他还爱你,所以必须悄无声息,怕你回头,更怕自己动摇。你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顾一切的再追他一次,如果他答应了,那自然好,如果没有结果,那就放下吧。
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这之后我们一直没有联系,直到一个多月之后又在朋友圈看到了她的那些搞笑的黄段子,我就知道她回来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后来的某一天我问她,你有去找他吗?
她鄙视的说,姐有这么Low吗?追了他一次还要去追第二次?
我想不管她如何看待这段感情,她是真的放下了。她之后再也没有去相亲,她告诉我,父母之所以催你,除了那陈旧的思想观念外,主要是担心离开了他们,你一个人过不好往后的日子,只要我有足够的实力证明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就行了啊。等到我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就算我从街边拉回一个乞丐告诉他们这就是我未来的男人,就算他们有权利反对,也没有那个实力阻止我了。
终于,榴莲小姐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强了,我相信她依然还有软肋,但同样也有了坚不可摧的盔甲,不是因为某个人或某段感情,而是因为她想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们都不太擅长和自己喜欢的人告别,也许是不舍,也许是心里压根就不愿意离开,但现实又让人无可奈何。我从来不愿意和一个在乎的人郑重其事的说再见,因为这个再见往往意味着再也不见,其实什么都不用说,转身离开就行了,如果他在乎你,就算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与你再次相遇的机会,如果注定此生无缘,那么你离别时的那个转身会是你最潇洒的告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