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里 ,我见到了离去多年的姥爷和姥娘 。
姥爷依旧穿一双劳动布鞋,着一身粗布衣裤,依旧那么高大健壮 ,依旧慈眉善目中透露出一股威严。这么多年过去 ,老爷依旧操持着他生前一直从事的木匠工作 ,他身旁摆满了木匠工具和木料 ,正如生前那般孜孜不倦的制作 各式家具。
姥娘还是那么 瘦削,她依然忙里忙外的操劳着一大家人的 生活,忙碌中又不失干练与果敢。
姥爷十几年 离去,姥娘三年前 离去。姥娘刚走的那段时间 ,我们频频在梦里相见 ,最近一两年很少再梦见他们 。昨夜梦境里一切都如从前,仿佛我又回到了往日岁月 ,仿佛姥爷和姥娘从未离开 。
从梦中醒来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 ,我孩童时的往事 ,一一清晰再现。
老爷年轻时习得一手精湛的木匠手艺 ,常被四邻八乡的人请去做婚假家具。姥娘当时是一名接生员 ,村里的小孩子 ,都是姥娘负责接生的 。
姥爷和姥娘忙完了一天 ,晚上点起煤油灯 ,还是不停的劳作 。姥爷纺纱织布 ,姥娘或纳鞋底或做鞋垫 ,有时也缝缝补补 。
我和弟弟妹妹上小学之前 ,在姥娘家的时日居多 。姥娘家的院子很大 ,坐北朝南五间正房 ,东西配有厢房 。
姥爷总是一刻不停的做家具 ,以致他一直用的那把“刨(bao)子”,呈现出光滑油亮的色泽 。那时我总爱坐姥爷做的小椅子 ,精致简洁 、结实稳固 ,坐上去格外舒服 。姥爷在靠背上端正工整的刻上“自力更生 ”四个字 ,最后涂上深棕色的油漆 。我也喜欢收集姥爷用刨子刨下的薄木片 ,它们呈卷曲状 ,稍作整理,就成一朵可爱的小花 。
曾经那么简单的快乐和幸福 ,如今再难寻回 。
我上中学时 ,姥娘时常挂念我缺吃少穿 。有一次姥娘冒雨去学校看我 ,给我带去了煎饼 、鸡蛋、发生和香椿,还有一件棉衣 ,姥娘临回时又千叮咛万嘱咐 。学校和姥娘家 ,是两个县域 ,来回有六七十里路 ,姥娘全程步行 。不知姥娘回去的路,是否顺利 ?到家一定天色很晚吧 ?
我十七岁那年夏天 ,在离家一百多里外的陶瓷厂打工 ,那是我第一次离家在外 。一个月后 ,姥爷不放心骑自行车去看我 。见到我 ,姥爷笑呵呵的说 :“看见你挺好 ,我就放心了。”后来我才知道 ,姥爷往回走 ,到半路天就黑了 ,那晚姥爷在一桥底下住了一夜 。
我的姥爷姥娘 ,皆尽所能的来呵护我疼爱我 ,然而我却不曾对他们有任何回报 ,且再也无法回报 !
姥爷、姥娘 ,请你们放心 ,我再也不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了 ,我会努力让自己活的丰盛 。待到我们相见的那一天 ,请你们 ,请你们一定要认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