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虎子的时候，他正骑着摩托车送外卖。几年未见，他比从前更加消瘦，更加黝黑了。他在我旁边点着一根烟，和我侃生活的时候，我未预料到，这个今年只有21岁，只比我大两岁的男生，我和他的生活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初中的时候，他学习不太好，而且吸烟，喝酒，打架，挑衅老师。他和我说，差生有差生的活法，这才是所谓的叛逆，所谓的酷。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有多混蛋呢，但是他不想改，他已经习惯了。初二下半学期的一个晚上，我找到他和他攀谈了一晚自习的学习和未来。他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结果第二个礼拜，他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学校，走上了他的社会路。当时的他就像一个大人一样，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好好学习。等他挣了钱，就回来带我吃大餐。这一别，就是五年。

    如今我再望着他，看着他紧锁的眉头，问他：“这几年你过得好嘛？”  他吐出一口烟来，缓缓的说：“苦啊，苦的很啊” 他和我讲，这几年他在铁路上干活，去搬过砖，当过保安，还过过几礼拜北漂的日子。他是初二辍的学，所以学历还是小学。因为这个，别人没少笑话他。那个时候，在工地上干活，顶着大太阳，一趟一趟地赶工程。那里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包工头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和他讲，现在这小年轻一个一个都不想学习，不知道钱来的不容易。像他那样的傻蛋，一抓一大把。他更加不敢偷懒，因为他知道，他回不去了。失去了这份工作，想活下去就难了。每天干完活，身子骨就像散了架一样，浑身疼痛。可是没有办法呀。后来他实在受不了，就卷上铺盖，回来了。他本来是攒了点钱的。但是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被周围的人混去了赌博，到现在也没有还完债。他也知道那是不好的东西，但是在那样陌生孤寂的异乡，他还是盲目了，就像初中一样。

    和我讲的时候，他不断地叹着气，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问他你后不后悔？他还是和我嘴硬，说从没后悔过。可若真的再给他重来的机会，或许他能更成熟机理智一些，能够明辨好坏。他和我讲，有一次在外地等车的时候，有一辆面包车就停在他跟前，两个壮汉就把他往那车上拽。他撒了丫子的跑，跑到精疲力尽，就蹲在地上痛哭起来。等他睁开眼睛，眼前是几张行人给他扔的纸币。那是人贩子。那个时候他真的是怕。可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今他租住在一间50平米的房子里，房子很潮湿，他说因为便宜。过了一会，他的妈妈回来了，过来看他。我们胡乱聊了两句。我为他感到难过，当初他离开学校，离家出走，就是想摆脱家长，老师的掌控，用所谓的叛逆给自己打掩护。现在他不还是又回到最初的起点，甚至更糟一些。我不懂他这是为什么，他只有剩一句不后悔，仅此而已。

      他说他想从现在开始，一点点还债，攒钱。想住一所更大点的房子，想过一点平凡的生活。他问我还来不来得及，我说来得及，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学习是一条路，社会是一条路，每条路有每条路的崎岖坎坷，重要的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只要醒悟，虽晚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