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母亲

      今天是11月22日,是母亲的忌日,恰巧也是西方的感恩节。本想今一大早去老家母亲墓前去拜祭她,但我怕会在她墓前忍不住掉眼泪,我不想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听到我哭泣的声音,想想还是没有去,那就在心里默默的祭拜她吧,也深深感恩我最挚爱的母亲给了我生命,让我健康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一转眼母亲已去世33年了,好快啊,但母亲在世时的一些音容笑貌一直还在我脑海最深处,每当我高兴时,我会想到她,我想让她分享我的喜悦;当我遇到挫折时、伤心绝望时,我更会从心里默默的想她,有时就会梦到她,醒来,眼角会挂满泪水,但心是暖的。我想,她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一定会给我加油的,也一定会保佑我的,这时就会又坚强起来。

    想起了母亲的为人处事(一直到现在,我都在以她为榜样在处人处事),想起了她一点福也没享到,在家里条件刚要好转时,她却走了,想起了我曾经的不懂事和任性,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亲的命很苦,她们家就她一个子女,而外公外婆也很早就走了,反正我出生时就没见过,母亲很年轻时就嫁给了父亲,那时父亲家里条件不好,而父亲在家男孩里又是老大,所以母亲也吃了不少苦,也随着父亲很早就来到合肥,生下了我们兄妹五人。

      我是在她四十岁时生下了我,那时我们家条件不是太好,尽管是双职工家庭,可孩子多,家里还有老人,所以父母身上担子很重。而我好像没有吃过什么苦,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母亲总是先给我,可能因为我是最小的,也可能是我小时候身体弱,遇到哥哥姐姐欺负我,她也总是护着我。平时她也都不怎么舍得打我,记忆中,真正就打过我一次。那还是在我四岁时,那段时间,母亲上班忙,加上奶奶身体不好,我呢,也可能是因为母亲有点宠我了,打小我的脾气就有点犟,那时我还在上幼儿园小班,有一天我特别不想上幼儿园,于是就趁着母亲上班时,悄悄的从 幼儿园里遛了回来(那时幼儿园就和我们家仅隔着一道墙),当我正和奶奶玩的开心时,她回来了,那天可能是因为她 工作上有点不开心,再加上身体的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一时间,看到她,我傻眼了,她板着脸问我:为什么不去幼儿园?我低着头不说话,我想她不会怎么说我的,一会准没事,谁知她看我不吱声,抬起手,对着我的屁股就是两下,拉着我就往外走,我一下急了,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扭着身子,就是不愿去,她一下抱起了我,任我踢打着,把我拖到了幼儿园,可我睡在地下打着滚放着赖,她气极了,随手从地下拿起一个小棍,对着我的屁股狠狠的打了下去,直到老师和小朋友硬把她拉走开,临走时,还指着我说:如果敢回来,还会打你。就这样,我还是不顾一切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开小朋友的拦阻,尾随者她回到了家,我恨恨的看着她,以为她还会打我,谁知她忽然哭了,把我从地上抱起,幽幽的对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犟呢?然后坐到了椅子上,把我放在了腿上,扒下我的裤子,看着我乌青发紫的屁股,失声的哭了起来,我小声的哽咽着,乖巧的依偎在她的身上,中午父亲回来了,听说了此事,狠狠地说了她,她难过的什么也没说,中午饭也没吃。晚上睡觉时,我又开心了,站在她和父亲的中间,跳来跳去,还对着镜子不停地扭着屁股,开心的对他们说:妈妈,你看我的屁股像不像才出生小孩的屁股啊?一下子他们笑了,她一把拖过我,把我按下,心疼的用热毛巾帮我敷着,直到我睡着。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打过我,倒是父亲还经常打我啊。

    母亲是属于那种大气、又很善良会过日子的女人,即使再苦的日子,她也会把家里过的有滋有味的,家里始终是干净整洁的。她对父亲的感情很真实,对父亲也很好,她会每天晚上赶在父亲下班前,把饭菜做好,把酒打好(那时父亲喜欢喝两杯),等着他,然后等我们差不多都吃好了,她才上桌和父亲喝上几杯,说说家里家外和工作上的一些事情,父亲也很乐意的和她聊着,有时我偷着在旁边看着他们,感觉我们家好幸福,偶尔她也会为家务上的事,和父亲争吵起来(那时的父亲脾气很坏,大男子主义很重),会给父亲气的哭起来,但那也只是暂时的,事后她会很快擦干眼泪,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会再往心里去。 所以因为母亲的好脾气,再加上她的好客,那时不管是朋友还是家里亲戚,还有左右隔壁邻居,都爱有事没事往我家跑,和她说说话,喜欢吃她烧的饭菜,特别是一到寒暑假,表哥姐,堂哥姐都喜欢来我家过,母亲从没有嫌烦过,总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们这帮小孩,邻居们也都有事没事的到我家来,总是花妈长花妈短的喊着,感觉好亲切。

    一到过年,父亲老家的亲戚和他的朋友喜欢来家里做客,我们家那时房子还挺大,过年一摆都是两三桌,都是母亲在厨房里主要忙活着,然后等客人都吃差不多时,再上桌陪客人喝上两杯,聊聊家常,一点怨言也没有。

      打从有记忆时,我就很依恋她 ,也非常爱她,我想:我长大也要做像她那么能干的好女人。那时,每天只要母亲一上班,我总喜欢在她快要下班时,跑到马路边去等她,看到她老远骑车回来了,我就会开心的笑起来,心也就踏实的放下来,然后就欢天喜地的坐上她自行车前梁,和她一起回家。只要过了那个时间点,还没回来,我就会想哭,我怕她骑车会出事,我担心……。我还记得,在我刚刚有记忆时,奶奶偶尔会去住在科大的姑妈家,而母亲上班忙,有时需要加班时,实在照顾不到我,就会把我送到姑妈家,白天还好,可一到晚上,奶奶背着我在操场上转的时候,我一听到大学生吹笛子的音乐,就会分外的想母亲,我大声哭闹着要回家,有好几次,母亲送我去姑妈家的路上,都因为我的闹腾,而半路上折回来。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听到吹笛子的声音。

    往往老天就这么会折磨人,你越担心什么事,越害怕什么事,却越会发生什么。那一年,也是我刚十几岁时,母亲连续几天的胃疼,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父亲硬带着她去医院看了医生,回来时,母亲的脸色越发的差,一进门,就虚弱的躺倒了床上,父亲的表情也很是严肃,她把姐姐拉到小房间里(那时大哥在部队里,二哥出差在外地),低声的和她说着什么,我只看到不一会姐姐就红着眼圈出来了,问她什么,她也不和我们讲,隐隐的,我们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那天中午家里很是安静,没有了我们争吵声,连续几天父亲都带着母亲去不同的医院检查,每次回来后,他的表情也愈发的严肃,有天回来后,他又把姐姐喊到院子里,和姐姐说着什么,姐姐一下子哭了起来,那时我和小哥才知道,母亲不是一般的生病,病的很重,父亲把哥哥们也喊了回来,商议着她的病情,没几天就送了母亲去住院了,父亲衣不解带的在医院细心地照料着母亲,看着父亲那日渐消瘦的脸颊,我们的心里很是难受,却又不知如何是好?那段时间我们都出奇的安静。很快母亲就出院了。

    不知是我的年幼无知,还是我真的不懂事,有段时间看到母亲的脸色好了起来,也能坐起来了,还能吃点东西了,我认为母亲的病好了,有我从没有想过她会在不久后一天离开我们,我又开始贪玩和任性了,父亲有时会忍不住阴着脸生气的讲我,而我却听不进去,越来越由着性子。有一天我放学了,却没有回家,还在外面和同学疯玩着,直到哥哥们满世界找到我,大声的对我说:“小梅,赶快回家,妈妈快不行了”,我傻眼了,一霎那,我还以为哥哥在骗我,可看到他们的表情,我才醒悟过来,我拔起腿就往家跑,当我快到门口时,远远地就听到家中哭声一片,门口还围着好多邻居,我冲了过去,急切的推开了家门,当看到母亲紧闭的双眼,我一下子就跪倒了,我跪着移到了母亲的床前,抱着她嚎啕大哭:“妈妈,我对不起您,我错了,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吧”,可任我怎么哭喊,母亲再也不会看我了,我小时候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知道,母亲不会再下班回来了,她永远的、永远的离开了•••••。

      那一刻间,我恨、我恨透了自己,为什么我就那么的不懂事,那么的任性贪玩,为什么?特别是后来听到姐姐说:母亲一直到临终前还在挂记着我,眼睛一直看着门口,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问我为什么还不放学回来?听到这些,我的心如针扎般的难受,所以一直到母亲去世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活在我自责的阴影当中,我变沉默了,也更倔犟了,有那么几年,心底是无尽的思念和愧疚,但是我谁也没说。

    这三十多年来,我从没有忘记她。 现在,每当看到身边差不多和我同龄的人,母亲还很健康的陪伴在身边,我很是羡慕,有时我会想:如果我的母亲还活着,我肯定不是现在这个状态,我会幸福至极,而母亲也会享受那种快乐的天伦之乐!但我知道,这辈子是想不到了•••••••

      所有我想对身边的朋友说:有妈在,你就会什么也不怕,每天都是艳阳天,有妈在,即使是冬天,那也是暖的,妈妈要是不在了,你会孤寂和难过的,特别是我们做女儿的,所以我想说:朋友,好好爱你们还健在的母亲,好好的孝顺她,母爱是最伟大的,也是这辈子最值得珍惜的爱和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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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1月22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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