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无所依

Amour在法语里是热恋的意思。

George和Anne一生热恋,直到耄耋。

George和Anne的日常舒缓平和,就像两位老人观看自己学生的音乐会演出,一直到家,优美的钢琴声一直环绕着他们。当发现房门被撬开过,George细心给妻子宽慰,希望妻子不要为此事而坏了好心情,修理的事全由他来管。并不忘夸赞妻子当晚的美丽。

女儿到来,向父亲诉说着自己的琐碎生活。当女儿谈到和丈夫的关系时,George只问了一句话:“你爱他吗?”女儿说无所谓。但她知道父母一直很相爱。但此时母亲病了。

Anne做完手术回到家,开始和轮椅为伴。她竭力保持和以前相同的生活状态。即使在轮椅上,面对学生来访,她也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但在生活细节上,她需要George更多的帮助。他们的爱依然如旧,可以共读一本书,也可以互不打扰,也会在早餐时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就像很久以前初恋时的样子,温暖又调皮。

他们谈论葬礼。她问:“如果没人参加你的葬礼,你会说什么?”他回答:“估计什么也不会说”。当发现她孤独地跌坐在地板上时,参加完朋友葬礼回家的他感到不安。她一定要听他讲葬礼的情况。差错频发令人尴尬的葬礼让她觉得已经没有理由继续活下去了。

爱的频率开始波动。

她说:“一切都会变得更糟。”她也为了更好而努力了,但她不愿再继续了。这是为了她自己。

方便灵活的电动轮椅使二人都发出了久违的笑声。但内心的不安使George在噩梦中惊醒。

Anne开始更多地回忆过去,她看着相册,赞美着生命的漫长和美丽。但她开始小便失禁,痛苦更上一层。

女儿来看她,她已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且经常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George向女儿说着他的努力,在尊重她的母亲不愿去医院的意愿下,他做了所有她能想到的一切。

George的爱在病痛面前,开始无力。

一名专业护士按时来到家里。当护士摆弄着她并大声讲解如何往她身下铺垫尿布时,她脸上的痛苦和羞耻无以复加。他也一样。曾经,她那么优雅地坐在钢琴前弹奏的情景让他心醉又心碎。

为了给Anne更好的照顾,George又聘用了一个护士,尽管她可能不知情。

但护士粗暴对待她的态度让他很愤怒,毫不犹豫解雇了她。

然后,全剧中唯一一次,George掏出了烟……他陷入焦虑。

爱的力量此刻如此微弱,甚至无法让她张开决意绝食的嘴。

女儿再次到来,只能表示担心。但他说他没时间关心她的担心。他们如此悲伤且羞辱。George能给予Anne的爱,只有尽力维持她在外人面前的尊严,包括女儿。

George给Anne讲最后一个童年的故事,来缓解她的疼痛……也是最后的爱。

此后的一切缓慢而漫长。买来鲜花,剪下花朵,给她换上干净舒服的衣服,贴上门缝,给她写一封长长的信……

这中间,一只鸽子闯入。镜头一直跟着George捉鸽子的背影,足足超过两分钟。这让我想起了在《美国丽人》中那个独自飘舞了更长时间的塑料袋。那么孤独,那么孤独。然后完成他给她最后的情书,里面讲了他抓鸽子的过程。

有人说,许鞍华拍《桃姐》,是为了怕独身的自己老无所依。但《爱amour》让我感到,比起老无所依,更可怕的是爱无所依。所以,George最终还是要和Anne一起出门…….

此时,再看影片开头,我理解为,是暴力闯入了最终的安详,也是暴力带来了最终的安详。爱的安详。

初看女主角,竟毫无陌生感,好似在哪儿见过。后来发现她竟是五十多年前《广岛之恋》的女主角。法国女人的优雅气质真的到八十岁也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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