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宴会厅的水晶灯像融化的星子，在冷先生酒杯里碎成闪烁的光斑。他盯着不远处穿藕荷色旗袍的苏晚，发簪上的珍珠随她举杯的动作轻轻晃荡，撞得他心尖发颤。西装内袋里的便签纸被攥得发皱，上面用钢笔反复写着 "北极熊拔毛" 的冷笑话，墨水在指腹晕成模糊的蓝。
"冷经理，该敬甲方代表了。" 助理小吴的声音惊飞了他的思绪。苏晚正低头调试手机，屏幕光映得她睫毛像蝶翼般透明。三个月前项目评审会，她用红笔圈出他方案里的逻辑漏洞，笔尖在 PPT 上划出的弧线，此刻正沿着他脊椎往上爬，痒得他指尖发冷。
他撞翻了侍者的托盘，香槟淋在袖口时，苏晚恰好转身。"需要纸巾吗？" 她递来印花手帕，指尖触到他手腕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乐队的萨克斯风。露台的风灌进领口，他突然想起便签纸上的字，舌头抵住上颚："我最近听到一个冷笑话..."
"有只北极熊在北极觉得很冷，就开始拔自己的毛... 拔着拔着它突然说：' 好冷啊 '。" 冷先生的声音卡在喉间，看见苏晚的肩膀轻轻抖动。他慌忙低头看地砖缝，却在倒影里看见她咬着唇憋笑的样子 —— 旗袍盘扣上的水珠正顺着丝线往下滑，像他此刻滚落的勇气。
"冷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抬头时撞见她弯弯的笑眼。"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冷。" 苏晚把果汁放在石桌上，杯底在玻璃上划出清脆的响。远处宴会厅传来同事们的哄笑，她却凑近半寸："想暖和一下吗？"
拥抱的瞬间，他闻到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混着年会伴手礼的巧克力味。她的头轻轻磕在他锁骨，发簪珍珠蹭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烟火在玻璃幕墙上炸开时，他数着她后颈的碎发，突然想起大学图书馆里，她借阅《北极动物图鉴》时留在书页间的桂花书签。
婚礼上的冷笑话书架摆满了硬壳笔记本，每本扉页都贴着北极熊贴纸。冷先生翻到 2024 年冬夜那页，苏晚用荧光笔在 "冰箱冷笑话" 旁画了温度计，水银柱指着 37℃。"其实第一次听你讲笑话时，" 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围裙上沾着可可粉，"我手机备忘录里存着 27 个更冷的版本。"
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咖啡机的蒸汽声里，她转身递来热可可："今天的冷笑话呢？" 他看着她围裙口袋露出的便签角 —— 那是他今早塞的 "企鹅开冰箱" 段子。窗外的雪扑在厨房玻璃上，他突然想起年会露台的风，此刻都化作了杯口缭绕的热气。
"北极熊给企鹅写情书，" 他吻过她睫毛上的糖霜，"信纸刚掏出就冻成了冰雕，企鹅说：' 原来你把喜欢冻在北极了 '。" 苏晚笑得把可可洒在他领带上，却在他擦衬衫时，从围裙里摸出枚银质北极熊吊坠。"去年年会抽奖抽到的，" 她踮脚挂在他脖子上，"想着哪天能送给会讲冷笑话的人。"
他们的书房有面照片墙，最显眼的位置是年会那晚的自拍。冷先生盯着照片里自己发抖的肩膀，突然发现苏晚藏在他身后的手，正悄悄攥紧他西装后摆。"其实我准备了 1825 个冷笑话，" 他指着照片角落的日期，"从遇见你的第一天开始算的。"
苏晚正在整理新到的绘本，闻言举起本《极地动物冷笑话大全》。书里夹着张泛黄的便签，是他大学时写给暗恋对象的情书草稿，末尾用铅笔涂了只戴围巾的北极熊。"我就知道你藏了东西。" 她晃着便签纸，睫毛在台灯下投出颤动的影。
深夜批改方案时，冷先生听见苏晚在客厅轻笑。走出去看见她蜷在沙发里，膝盖上摊着他的工作笔记，某页用红笔圈着："苏晚说甲方会议室空调太冷，下次带暖宝宝。" 旁边是他画的简笔画 —— 穿西装的北极熊抱着枚暖宝宝，配字 "我的恒温器在隔壁"。
雪停后的清晨，他在玄关发现苏晚留的纸条："北极熊先生，今天要讲会暖手的冷笑话哦。" 钥匙串上挂着新的冰箱贴，两只卡通北极熊相拥在冰山，底下刻着："有你的北极，永远零上一度。" 阳光透过窗花落在字上，像极了年会那晚，她发簪珍珠反射的、永不结冰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