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表弟结婚。他是我们家族同辈兄弟姐妹中第一个成家的,大家都特别重视。
女方是邻镇山上的农家女儿,很看重婚嫁习俗中的规矩。其中一项就是女方要求男方迎亲当天出示礼单,作为聘礼凭证。
表弟的爸妈,也是我的大姑和大姑父犯起了愁。一是给女方的聘礼,包括首饰、钱以及衣物在筹备婚礼的早期就私下送到了女方的手上。临近婚礼又来整一出罗列礼单的戏码,不免让人觉得弦外之音在于嫌目前的聘礼不够,还想加点的意思。二是大姑和大姑父本就没读什么书,这礼单要如何写,写些什么,以什么形式呈现全无头绪,与考场铃声想起交不出答卷的困窘无异。
单单这一件小事就让夫妻两个顿觉儿子的婚事阴云密布。
婚礼前一天,我与弟弟在百度上查找了礼单的书写格式,再找来一张大红纸,裁剪成长条状。大姑在一旁磕磕绊绊地回忆与复述,我用笔尽量端正地写下这前前后后准备的各样物品,勉强写出了一张婚礼礼单。
礼单一事本该就此结束。不料当晚十一点,准备睡觉的我被妈妈从床上拉起来,说大姑的礼单不见了,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没有办法,只能让我当场重新再写一张。妈妈正说着,大姑和大姑父互相埋怨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姑一身花纹睡衣还没换,手里拿着我白天用过的笔和一张裁剪好的空白红纸,脸上是恼怒的神情,恼大姑父没有好好保管这么重要的东西,恼女方这些烦人的规矩。
重新写一张于我而言,也是一件小事,我很快写好,交给了大姑。大姑慎重地接过来,像是接住了儿子今后的幸福人生,生怕再次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