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雨水把茶园洗的清亮亮的,每片叶子都舒展着透着光芒。信之大早领着楚代理看程家的茶园,连绵几座山头到视线的尽头,楚代理不禁感慨到,“哎呀,我算是发现宝藏了,府上能供应一年四季的茶叶,竟然这么大的茶园。”
“说句自大的话,太平县的茶园也不见得有我这里的大,这一带只是开出来的成熟的茶园,山里还有野生的茶树,我们修理了周围的杂树,现在也渐渐有些规模了,只是山路不好走,昨天刚下的雨,等天气好了领你去看看。”信之聊起自家的茶园有很多的话题。
“好的,好的,一定要去看看。”楚代理满脸都笑呵呵的,茶叶在南洋是很受欢迎的饮品,特别是近年来,他想着,只程府这一家的代理就够他的业绩了。
两人转了大半的地方,直到太阳出来,郭劼收了茶叶,对了账,往烘培房送去。刚采下来的嫩叶铺在匾子里,散着水汽,一股清香从屋子里飘散出来,信之向楚代理介绍着工艺流程。
一上午就这样匆匆过去了,信之惦记着大哥,让郭劼陪楚代理在四处看看,他抽空往普文寺去。
慧远法师刚用完早膳,床边有个布包裹。
“你真的要去打仗么。”信之看了这个包裹。
“阿弥陀佛!”
“你先别去,这事情可能是假的。”信之坐在床上,看着安之。
“真的假的重要么。”
“真的假的当然重要了,事情背后的目的才是重点。”信之有点来火了,看着聪明的人怎么又糊涂起来。
“无所谓,目的不过是人的欲望罢了,不管是谁的目的,成全别人也是成全自己。”安之是善良到底了。
“问题是你成全不了别人,还害了自己。”信之怨怪着,“你先别去,过两天事情就有眉目了,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事情的,别傻傻的跑去打仗了,人家又不是真的要你过去。”
“阿弥陀佛!”
信之勾着床里的包裹散开来,不过是两件换洗的衣服,他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哥哥竟然能这样的淡漠。
“你先别去,好好在这里念经,我要回去看看父亲醒来没有。”
“你等等,我这里有东西给你。”安之说话收起盘坐的双腿下了床边在柜子里摸出一个纸包出来,“这个带给父亲喝,当茶饮。”
“你还知道有父亲,可见你家出的并不彻底。”信之结果纸包拿在手里,冷冷的讥讽着安之。
“阿弥陀佛。”
信之出门的时候,程老爷依旧昏昏沉沉的,程太太几乎一夜都不曾合眼,脸色泛着青,信之一回家想替着母亲,可是自己要去马无疆那儿,只能看了一会儿。程老爷昏睡了一晚上,现在嘴里咕噜咕噜的发出声音,好像要说话,眼睛微微的睁着,程太太看他苏醒过来,很是开心,赶紧的让人去找钱大夫。信之这才放心的出来。
可是马无疆和沈副官骑着马在徽县乱跑,谁知道会在什么地方碰见,去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只说了出去了,并不清楚去了哪里。
马无疆此刻和沈副官正坐在戏园内,前面的八仙桌成了他的包座,马无疆斜斜的歪着身子,翘着腿,眼角的余光瞥着程府的包厢,楼上安静的几天没个人来看戏,难道自己的计策被识穿了。哼,马无疆颠着脚一晃一晃的,识穿了也不怕,不来部队就治他个逃兵的罪,看他怎么办。
信之在街上像个无头苍蝇,转了半天没有马无疆的影子,只得回家来,刚好碰见郭劼和楚代理两人回来吃饭。
“楚代理,下午我们看戏去。”信之招呼着。
“好啊,刚好下午没事。”楚代理看了一上午的制茶工艺,也想偷懒歇会儿。
午饭过后,信之秀清楚代理三人来了吉庆班,戏已经开场了,是杨三姐告状。
李拐高声的喊着:程家二少爷楼上包厢里请。
马无疆激灵的往回看了眼,信之领着他们往楼上走,看到马无疆回头他也瞧见了。信之领着他们去了包厢。
“下面有个人是熟人,我去打个招呼,你们先看着,马上过来。”说完信之噔噔噔下来往马无疆的八仙桌那里跑去。
秀清看着信之往军官模样的人那里过去了,两人碰头轻声的嘀咕了几句,然后出了戏园。
戏园边冷清的小巷子里。
“怎么,想好了么。”马无疆问着
“只是不知道师长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们好去办啊。”
“呵呵呵呵,原来是这个事啊,只要不是那种庸脂俗粉的就行。”马无疆不禁乐开花。
“哦,这样啊,我们会找个标志的送来,只是那个征兵令能当时退了么。”
“啊!贵府还没找到么,只要是找对了人,师长一看高兴了,别说退征兵令了,就是来了扶正了都有可能的,你大约不知道吧,我们师长现在还单身呢。”马无疆呵呵地坏笑着。
“哦,军人是很高尚的职业,为着国家,竟然耽误了终身大事,好在马将军您能为师长着想,真是难得,只是不知道贵师长喜欢什么类型的。”信之小心翼翼的问着。
“喔,”马无疆作沉思状,“从师长历来的女朋友看,估计是比较中意贵府大少奶奶那类的。”
信之在心底里骂了无数遍的厚颜无耻,然后笑眯眯的说,“明白了,可惜大嫂没有亲姐妹啊,要不然也是美事一桩,我们程府倒是会极力撮合的。”
“没有姐妹就本人也行啊。”马无疆的眼神色迷迷的幻想起来。
“不行不行,大嫂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怎么能配从未娶亲的师长呢,这个不行不行。”信之忍着怒火。
“你这个人,唉,不是我说你,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还谈什么,明天让程安之来报道吧,都迟了一个多月了,再不来可就是逃兵役。”马无疆脸色一沉,他可不想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