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文
女儿棉衣上的铆钉扣掉了,由于家里没有铆钉扣,话说即使自己有扣子,没有专业的工具也无济于事,故而只得出门寻裁缝店了。
其实这两个铆钉扣已掉过一次了,上次去A裁缝店钉扣时,店主边翻看衣服边面露难色,嘴里直说“麻烦,太麻烦了。”但她当时并没什么生意,所以最终还是干了。最后要了我七块钱,当时感觉有点小贵(我的估计值顶多在四元左右),但当时也并未过多计较。谁知过了三四天,两个扣子就又全掉了,弄得我很郁闷,但当时要外出,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当然了,这事我得先找A铺店主,谁知顶着寒风骑车到了那儿,店门紧闭,老板回家过年去了!
于是辗转到B铺,刚把衣服拿出来,店主尚未细看就皱着眉头说:“不行,我这儿干不了,没有你要的扣子,你去下园路那边有做羽绒服的,可能会修。”虽说我在洛阳生活十来年了,但下园路在哪儿,还真不太清楚。我问店主下园路在什么地方,谁知店主有点不耐烦,她表达不耐烦的方式就是干脆不说话了。我只得悻悻而退。
我骑着电动车,索性也不再打听了,在附近的小巷子里拐来拐去,边走边寻,但凡小裁缝店,都会开在小街道里。终于寻得一家做羽绒服的C铺,心中狂喜,停车急入。屋内有两个年轻的女孩正在两台缝纫机前忙碌,见我去了,其中一个忙站起来逢迎:“要做羽绒服吗?做什么样的?咱们这儿年前酬宾,现在挺划算的。”我讪讪地拿出衣服,说明来意。刚才还笑靥如花的女孩脸色立刻冷得像屋外的天气:“我们这儿不钉扣子。”其实我知道她们是能钉的,我已看到缝纫机上的盒子里铆钉扣各式各样。于是又软软地添了几句好话,嘴里已有了央求与巴结的意思。但人家姑娘就又不说话了,自顾自地忙去了,就把你硬生生晾在那儿,我只得又悻悻而退。我就有点不明白,这人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又无头苍蝇似地转了半天,冻得两手瑟瑟发抖。想不到钉两个扣子,竟如此费尽周折,还要看人脸色,心下很是不爽,索性回家!车子刚拐到一个小胡同口,看见拐弯处有个修鞋摊,修鞋匠是位年约六十多岁的老人,正低头拿着锤子叮当地忙碌着,周围摆了好几双鞋子。我大脑灵光一闪:现在许多鞋子上也有铆钉,说不定这儿也可以钉扣子!我被自己的聪明都快感动了,急忙停车,来到老人面前。我先定了定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同时脑海中迅速组织好了交涉的语句。我蹲下来,极力放低自己的恣态,语气舒缓而清晰:“大爷您好!你这儿能钉衣服上的铆钉扣吗?”
大爷抬起头来,这是一张憨厚的布满皱纹的沧桑的脸,他温和地对我笑了笑:“姑娘,你衣服带来了吗?带来了让我瞅瞅,我看看有没有配得上的,有的话,我这儿就能钉。”
一下午见惯了冷言冷语的我,突然碰到了好好说话的大爷,心里一下子暖起来了。我连忙受宠若惊地把衣服掏出来让大爷看。大爷看完后又在他盛铆钉扣的盒子里细细地扒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尺寸样式匹配的两个,他先把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接过我的衣服。同时示意我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稍等,便开始拿起他的钉扣利器忙活起来。
我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小板櫈上,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敬佩地看着高人一试身手。看得出来,大爷手法娴熟,术业有专攻。约略一两分钟后,两个扣子就被服服帖帖地钉在了衣服上,大爷反复试扣了几次,确定安稳牢固后把衣服给了我。嘴里还说着:“行了,这回轻易掉不了了。”
我一边叠衣服,一边忙不迭地掏钱给大爷,我心下想着就是要我十块钱我也心甘情愿地给!谁知大爷只向我要了:两元钱。临离开前,我再次向修鞋的大爷致谢,大爷憨厚地笑了笑,对我摆摆手。我骑着电动车,那个胡同拐弯风口处的修鞋摊渐渐远离了我的视线,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感动,脑海中久久回旋着《渴望》中那句温暖的歌词:“好人都一生平安!”
是的,善良的修鞋的大爷,请接受我最衷心的祝福: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