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没有人愿意将自己长虱子的情况公之于众,而引人讪笑,也有为着年龄的缘故,不能写出来,即使是体验,我也怕成了无病的呻吟。不是天才,倒先把天才的缺点学了一遍。 从出生起,我就是个脾气很大的孩子,莫名其妙的大笑,堵好几天的气,坐在床上讲一堆道理,我也是个不乖的孩子,偷拿来大孩子的笔,似乎是个胆大的孩子。但童年的一些光影,总蒙上一层厚厚的悲凉。琥珀色的落日,杉树,石臼,狗,胭脂花,蚊子盘旋着,也有玩伴,大家很高兴。
小学时胡写了人生中的第一首“诗”。“梅花贵为花中君,傲视芳尘独自开。古人多少诗词赞,亦知红花终有败”。也生出了盼人的心情,比如:慈母今安在?模仿《小石潭记》写过学校里的一树繁花。因担心诗词丢在时光的漫漫长路上,而抄下许多,一心想为后人留下些什么。写下了三部小说。第一部是金童为爱情做了凡人,很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可贵。第二部是女娲后人的爱情,第三部说官宦小姐上官海儿面对不登对的感情,而勇敢的反抗。但都没有结局,只是一时兴起。
邻居在我无知的童年里是有颜色的。送我格林童话的是呼啸山庄的雪的颜色,送诗词的是大渡河的色调,送白纸的是铅笔灰,送笑话的是斑斓的。
初一时,我想做个医生。买药书,采药,熬药,试药,种药,桌子上摆满了玻璃瓶,夹子,酒,养了四脚的蛇,牙齿黄的老鼠。后来因为期末成绩被母亲嘲讽了一翻,被逼着关了书,放了蛇,老鼠自己逃进了房间,并觉得非常解气。又去捣鼓父亲的二胡和笛子。因为二胡用了蛇皮,觉得残忍的作罢,关于笛子,也因为生涩而放弃。
每个人的性子可能源自于他的童年和第一次接触的感知。从小就不是个聪明的孩子,七岁还不会说多少话,老师因此否定了我,以前并不以为意,现在却像一块小结石长在身体里。记忆中最初见到伯伯,是在一个晚上,生人,橘黄的灯,花裤子,都是我所讨厌的,说了什么并不记得。他给我一百块就没印象了。后来,下意识地边缘他,而对抱我摘梨子的姨妈感到亲切。
除了这些,也有使自己感到难堪的地方,翻箱倒柜地找些陈旧的关系来粉饰自己的卑微,像唱戏的人拖着假声又要露出红里子,让我厌恶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