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到清明时节，总会下起蒙蒙细雨，好像天上的龙王也能感受到人间的哀思。今天，我们姐弟几个一同来到故乡祭奠爷爷，聊起爷爷的故事，思绪随着清冷的雨丝回旋……

        我的爷爷名叫冯志英，是一名普通的农民，也是一名共产党员。爷爷脸上有几个明显的老年斑，眼睛炯炯有神。他个子很高，身材匀称，走路虎虎生风，办事干脆利落。

        爷爷一直是农村里的能行人。从小我就很好奇：为什么大伯、三伯、四伯家都是二队的，而我家和二伯家是六队的？爸爸告诉我：“咱们家原来也是二队的，后来六队没有生产队长，你爷爷被调到六队当队长了，就把我们也带到六队来了。”因为爸爸是爷爷的小儿子，我们姊妹只见过老年时的爷爷，所以并不知道爷爷年轻时是怎样的英姿飒爽？怎样的风风火火？怎样领着社员们大干？只是从爸爸讲的故事里，感受到爷爷很能干。

        我眼中的爷爷脾气不大好，我们都有些怕他，觉得他很严厉。记忆中，我们十几口人生活在一个大院，人多事多，尤其是孩子们多。他对孙辈要求很严格，谁如果做错了什么事，都要被他狠狠地揍一顿。我和二堂姐的年龄差不多，经常在一起玩，友好合作很多，摩擦也不断。有一次，我们俩又扭打在一起，正当我得意扬扬地骑在堂姐身上，把她打得哇哇大叫时，爷爷回来了。我吓得不知所措，愣在那里，爷爷不由分说一把拎起我，举到半空，一顿胖揍。我也是个倔脾气，挨着打还嘴不饶人，说爷爷向着堂姐。这下把爷爷彻底激怒了，他打得更狠，我的哭声震天动地、撕心裂肺，引来了街坊邻居，最后引来了妈妈，才被解救。

        爷爷的自行车看起来不是很新，但是很宝贵，家里的人都不能动它，只有爷爷在乡里或者县里开会的时候才能骑。那时候，村里没有几辆自行车，会骑自行车就像现在会开汽车一样令人羡慕。我们姊妹几个经常谈论自己做的梦，出奇的一致，大家都在梦里骑自行车，于是决定把爷爷的自行车偷出来练习。有一天下午，大人都没在家，我们几个就开始行动：堂哥从家里推车，堂姐在街口放哨，我和妹妹在八号路口等着。堂哥不负众望，顺利地把自行车推到八号路。我们几个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轮流学骑车，没有轮到的人则小心翼翼地在后面扶着。整个下午都挺顺的，堂哥学会一个人骑了，我和堂姐还有些半生不熟，妹妹没有学会。就在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堂哥推着车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连人带车摔倒了。人没事，可是自行车的脚踏板摔歪了。我们几个使出浑身力气，想把脚踏板修好，无奈没有那么大的劲，始终没有恢复原状。眼看着天快黑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大家只好硬着头皮回家，准备集体挨揍。回到家时，爷爷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我们都胆战心惊，低着头，默默不语。爷爷看了看自己心爱的自行车，又看了看堂哥，问：“都学会了？没有把自己摔坏吧？”堂哥点了点头。我们害怕的狂风骤雨没有来，爷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接过自行车，推到院子里叮叮当当地修了起来。

        爷爷的爱，也许就是这样表达，严厉中透着慈爱，无声胜有声。

        由于奶奶去世早，我们这些孩子都是跟着爷爷长大。爷爷给我们剪头发，带着我们去巷口参加每日的“老碗会”，给院子里的鸽子喂食，教我们辩识鸽子的种类，组织我们打扫院子……

      如今，每当听见天空中的鸽哨，看见许多人端着碗围在一起，瞧见小姑娘留的齐刘海，我就会想起爷爷，想起我们那个大院，想起大院里的人和事……这些都成为我永久的记忆。

      很遗憾，由于那时的照相机不普及，没有留下爷爷珍贵的照片，我们这些子孙后代，也只能在记忆中缅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