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传（十）
九月，王莽的母亲功显君去世，但他的心思都不在举哀伤痛上，而是让王政君下诏令讨论他所穿的丧服问题。少阿、羲和刘歆和博士诸儒等七十八人都说：“居位摄政的大义，就是用来统立天功、兴盛帝道、成就法度、安定海内的。当年商朝成汤去世后，他的太子早年去世，他的儿子太甲又年幼不明事理，被伊尹流放到桐宫后自己居位摄政，以便振兴商朝大道。周武王去世，周朝大道还没有建成，周成王又年幼，周公为维护周成王，自己居位摄政，以成就周朝大道。所以商朝才有整齐肃穆的教化，周朝有不用刑罚的大功。现在太皇太后开始遭遇汉朝继嗣断绝的困境，把朝政委托给安汉公主管群臣体制，衡平天下。后又遭遇孺子年幼，不能恭敬侍奉天地，皇天降下祥瑞，出现丹石符命，所以太皇太后才顺承天命，诏令安汉公居位摄政践祚，这是要成就圣汉的伟业，和唐尧、虞舜以及夏商周三比隆盛啊！摄政皇帝于是开放秘府，召集众儒士制礼作乐，最后制定了百官公卿制度，成就了上天使命。他考虑问题周到细致，具有卓越独到的见解，发掘周朝记载，从而制明确继承和借鉴根本，奉天法承古制，进行删减增补，就像当年孔子欣赏《韶乐》，就如同日月高不可攀。如果不是极度圣达明哲之人，谁能做到这样呢？总纲要领都已经设立，大功成就在即，这是用来扶助大汉朝、安定百姓的功效。现在功显君辞世而去，《礼记》中说：‘庶子做了继承人，为他的生母守孝要穿麻服。’书传中说：‘与父亲和嫡母成为一个整体，就不敢再为自己的生母守丧了。’摄政皇帝依靠圣明德行，秉承皇天旨意，接受太皇太后的诏令居位摄政代行皇权。他继承汉朝嫡传，对上承担侍奉天地、治理国家的重任，对下要为全国人民操劳担忧日理万机，无法顾及自己的生母。所以太皇太后立他的长孙为新都侯，作为哀侯的继嗣。这表明摄政皇帝和至尊的汉室宗亲已经成为一体。他要恭敬主持宗庙祭礼，供奉赡养太皇太后，就不能再为他的生母穿丧服了。《周礼》中说：‘君王为诸侯穿鳃辕服’，‘要在龙冠上加上环绕而成的孝带’，同姓诸侯使用麻带，异姓诸侯使用葛带。摄政皇帝应当替功显君穿鳃缀服，冠冕上面加上用麻环绕而成的孝带，就像天子吊唁诸侯的丧服一样，以顺应圣王制度。”
王莽施行了上述办法，总共只参加一吊两会的丧礼，让新都侯王宗作为主丧人，服守三年丧期。
司威陈崇奏报说，衍功侯王光私下里向执金吾窦况说出自己的仇人，指使窦况杀人，窦况把这个人逮捕后杀掉。王莽知道后大怒，严厉责备王光。王光的母亲说：“你自己考虑一下自己与王获、王宇相比，哪个与王莽更为亲近呢？”母子两人随后自杀，窦况也同时自杀。
当初，王莽通过侍奉母亲、抚养嫂子和哥哥的儿子王光赚得名声，后来行事暴虐，又要昭示公道正义，于是再让王光的儿子王嘉继承爵位为侯。
王莽下诏书说：“丧期禁止奏乐的规定，到今年腊月岁尾终止，明年正月祭祀天地，所有的乐器都可以演奏了。诸侯王、三公九卿、士大夫，所采用的音乐分几等？五声八音，每一条各是什么？应该和所属儒生各自尽力思考，详尽陈述它们的意义。”
这年，广饶侯刘京、车骑将军千人扈云、太保属臧鸿等人奏报符命：刘京说是齐郡忽然冒出一眼新井，扈云说是巴郡发现一头石牛，臧鸿说是扶风出现一块仙石，王莽全都欣然接受。十一月甲子日，王莽上奏王政君说：
陛下至德至圣，却碰到皇室处于逆境，遭遇汉朝十二世三七二百一十年的厄运。陛下承天威命，诏令臣王莽居位摄政，受到孺子托付，承受天下人重任，臣王莽兢兢业业，一直害怕不称职。宗室广饶侯刘京上书说：“七月中旬，齐郡临淄县昌兴亭长辛当在一天夜里做到了一梦，梦中有人告诉他说：‘我是天公的使者。天公派我来告诉你：“摄政皇帝应当成为真皇帝。如果你不相信我，这个亭中明天会出现一眼新井。’亭长早晨起来察看亭中，果然冒出一眼新井，深入地下一百多尺。”十一月壬子日，正当冬至日这天，巴郡出现一头石牛；戊午日雍城出现一块仙石，都运来陈列在了未央宫的前殿。臣和太保、安阳侯王舜等人观看时，天刮起大风。等到风停后，我们在右前方捡到一块铜符帛图，上面写道：“天告帝符，献者封侯。承天命，用神令。”骑都尉崔发等人看了后解释其含义。从前孝哀皇帝建平二年六月甲子日下诏书，改元为太初元将元年。考察孝哀帝改元的经过情形，甘忠可和夏贺良的神秘预言预兆书就藏在兰台。臣王莽认为元将元年的意思，就是大将居位摄政改元的预兆，到现在已经应验了。《尚书·康诰》中说：‘在封周公为王时这样说道：“诸侯之长，朕的弟弟，小子姬封。”’这是周公居位摄政被称为王的记录。《春秋》中描述鲁隐公时不说其继承国君位，因为他是摄政鲁君。这两部经书是周公、孔子编定的，都被后人效仿。孔子说：‘畏惧天命，畏惧地位尊贵的人，畏惧圣人之言。’臣王莽怎敢不秉承执行呢！我请求恭敬侍奉神灵和祖宗神庙，奏报太皇太后、孝平皇后时，都自称为假皇帝。而在面向全国发号施令，天下臣民陈奏或议政时，都不说是‘摄政’。臣把居位摄政三年作为初始元年，计时的漏刻改为一百二十度，用来顺应天命。臣王莽一定日夜培养教育孺子，使他能和周成王相媲美，把太皇太后的声威德行传播到四面八方，希望他们富足并有教化。等到孺子成年加冠之后，就把皇帝的权力归还给他，像当年的周公一样。”
王政君批准奏报。百姓这时都知道了王莽谨奉符命的事情，他又示意群臣广泛讨论后进行奏报，以显示他成为真皇帝的趋势。
期门郎张充等六人谋划劫持王莽，然后拥立楚王为帝。事情被发觉，六人都被诛杀。
梓潼人哀章在长安求学，他平时一贯没有德行，喜欢吹牛说大话。他看到王莽居位摄政，立即制作了一块铜匮，并打造了两个铜柜，其中一个放上“天帝行玺金匮图’，另一个放上“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某者指的就是汉高祖刘邦。策书中说王莽就是真命天子，太皇太后应当按照天命行事。图书中则写上王莽的大臣“八兴”，取名为王兴、王盛，哀章便从自己开始捏造姓名，一共有十一人，都署明了官爵，作为王莽的辅佐。哀章听说齐井、石牛的事情已经公布，就在当天黄昏时分，身穿黄色衣服，持匮来到高庙中，交给值班的仆射，仆射把这事报告了王莽。
戊辰日，王莽来到高庙中拜受金匮神嬗。他头戴王冠，拜谒王政君，返回后高坐在未央宫前殿，下达诏书说：“我行事不德，有幸托身于皇初祖考黄帝的后人，也是皇始祖考虞帝的苗裔，并是太皇太后的微末亲属。皇天上帝隆显盛大福佑，既定天命让我继承大统，符契图文和金匮策书都是神灵的诏告，把天下万民托付于我。托赤帝汉氏高皇帝的神灵，承承天命，禅让皇位金策书信，我对此十分敬畏，怎敢不恭敬接受呢！在戊辰日直定时辰，我戴上王冠，继真天子位，确定天下的国号为‘新’。特地改正朔，易服色，变牺牲，换旗帜，异器制。把十二月朔癸酉日确定为建国元年正月之朔，把鸡鸣时作为一天开始。车马、服饰以黄色为上，祭祀牺牲和正月使用白色，使节旄幡都为纯黄色，上署‘新使王威节’，以承奉皇天上帝的威严之命。”
黄其军
作于2022年5月5日（古历壬寅年四月初五）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近期同类文章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