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朋友,曾经都以为,我们牵了手,就会是一辈子。
我们设想好了所有,怎么面对父母,怎么面对生活中别人的眼光。
小朋友得意洋洋的跟我说“然,我们就耗着,反正父母肯定是耗不过我们的。我们不用正面刚,就打太极,反正到最后他们就会同意了,哈哈,机智如我。”
那时候,小朋友以为找到了最好的办法,不伤害家人,也不伤害我。我也以为,我们最后一定会成功。
我们在一起的第三个年头,开始各自在暗示家里人,彼此的另一半不是异性。
那一年里,我和父母争吵,我看着母亲流泪,却无法妥协。安家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从小就固执。
堂哥单独去找过小朋友,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只不过后来堂哥皱着眉头跟我说“如果你,或者她,你们有一个是男人,就很好了”。从那以后,堂哥没有再反对,虽然也并不支持。
有一天,很突然的,小朋友问我要不要跟她回家。我没有犹豫,订了最近的机票。
小朋友的老家在一个很宁静的村庄,我们去的时候,绿意盎然。
在那之前的几天,我经常看到她和家里打电话,每次挂完电话后,她眼里的光都一点一点的暗下来。却很快冲我仰头笑,抱着我的时候无比用力。
我的小朋友,在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里,变得不快乐了,她想出来的“和家里人耗着”的办法,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而我们,除了拖着,竟然毫无办法。
我们到小朋友家的时候是傍晚,农家的小院儿里,坐着她的爸爸妈妈,我跟在小朋友身后,叫叔叔、阿姨,老人没有说话,但看着我们的眼神惆怅又不知所措。
晚饭吃得沉默,叔叔和阿姨一句话也没有说,小朋友小心翼翼的叫着爸爸妈妈的时候,老人也没回应。吃过晚饭后,小朋友握着我的手,跪在父母面前,我也跟着跪下。
叔叔坐在竹凳子上吸着烟,依然沉默着没有说话,阿姨坐在叔叔身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和小朋友跪着,小朋友抿着嘴掉眼泪,却始终紧握着我的手,那一刻,我既觉得幸福,又觉得悲哀。
我们只是喜欢了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呢。
我不知道我们跪了多久,最后叔叔回了屋,阿姨说“你们走吧”。然后,小朋友就真的拉着我离开了。
进入我们在一起的第四年,这一年,小朋友依然每周给家里打电话,却从未被接通。很多时候,小朋友笑着笑着就流泪了,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拥抱,我还能给她什么呢?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时间久了,父母就会接受的”小朋友常常这样安慰我,也安慰自己。
可是我们最终没有等到时间变成良药。
有一天,小朋友接到阿姨主动打来的电话,叔叔住院了,肝癌晚期,最后的时间里,想见女儿了。
我想陪我的小朋友一起回去,却没有资格。
我给我的小朋友打电话,她没有接;发消息,她没有回。
我想去她的城市,那座小村庄,那个小院,我梦里去过了无数次,却从未在现实中实现。
半个多个月后,我的小朋友给我打电话。
“安然,我爸爸最多只有半年时间了”
“安然,我们耗不过父母”
“安然,我们没有时间了”
“安然,我要去相亲了”
“安然,如果你是男孩子,该多好”
那天太阳很大,阳光刺眼,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的小朋友,终于弄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