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蒋波  又一个葡萄

 带着葡萄妹妹，和汪洋一起去网吧玩。汪洋兴高采烈的CS，葡萄妹妹兴高采烈的跑去会友偷菜，我兴高采烈的跑去视野论坛发帖……好久没有如此放肆的上网了，感觉生活真好，可惜缺了一瓶啤酒，这种娱乐了我很久的饮料，听葡萄妹妹说，可能会因为医嘱而从此离我远去，啤酒下水道亦将永远堵塞。但是只要涉及到啤酒和香烟，葡萄妹妹的话都未必可靠，那天她说大夫禁止我吸烟，结果智慧的我发现，那是大夫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的。

    葡萄妹妹坚持只花一小时上网，我很无奈，其实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干完，还要被汪洋鄙视，但是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我们还是先汪洋而回去了。

    在医院门口买了几个柿子，葡萄妹妹忽然道：“我们去骨科看看陈小歌吧！”想起陈小歌的媳妇已经回来看过我们两次了，虽然葡萄妹妹曾经单独过去拜访，但是既然我可以下床溜达了，不过去一下实在人情淡薄，我急忙很仗义的点点头，又买了一些苹果，决定一起拿过去。

    骨科病房在医院原来的旧楼，硬件设施明显不如脑外科所在的新楼，走在破旧的水磨石地板上，我开玩笑道：“陈小歌真可怜，搬来这个破地方！”葡萄妹妹冷笑道：“这个地方你肯定喜欢。”我嘻嘻笑道：“因为什么？这边的护士都像田姐姐一般天仙吗？”葡萄妹妹哼了一声，没理我。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原因了，进到陈小歌所在的病房，我立即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我大感奇怪，东瞅瞅，西看看，居然发现好几个穿着病服的人点着香烟吞云吐雾，我惊讶之极，不明所以。这时葡萄妹妹已经和陈姐姐和床上的陈小歌说笑起来，葡萄妹妹把水果塞给陈姐姐，两个人推让了半天，才把水果放到陈小歌的小柜子上。

    我哈哈大笑的对陈小歌道：“帅哥，怎麽样啊？手术还好吧？你看看这两个女人，推来让去，哪有咱爷们发烟爽快啊！”陈小歌也是哈哈大笑，伸手就抓起小柜子顶上的烟盒，抽了两根出来。陈姐姐还没说话，葡萄妹妹急忙对陈小歌道：“帅哥，不许给他发烟啊！”我笑了笑，陈小歌也是笑嘻嘻的，看看葡萄妹妹，看看我，把手又缩了回去。

    陈小歌手术已经好几天了，本来应该早点来看他，可惜我的懒惰拖累了葡萄妹妹，直到今天才一起来。陈小歌的手术非常成功，现在状况极好，谈笑风生。他还有一周左右就可以出院回家了，但是还要在家疗养一段时间。陈姐姐也很是开心，和葡萄妹妹聊的很欢。

    我发现骨科这间病房的病友基本上状况都很好，可以下床的，不时下来到处溜达，我居然还看见一个在暖气片上压腿的！不能下床的，和家人谈笑风生，我居然还看见一个卧床吸烟的……我嘿嘿的笑道：“小歌，这边的人都不错啊！”陈小歌道：“你是时间来巧了，我们房都是一周左右出院的，当然生龙活虎啦！”

    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这边怎么都在病房吸烟啊？”陈小歌哈哈大笑，得意之极，尚未开口，葡萄妹妹冷笑道：“我说你会喜欢吧？”陈小歌道：“这边没有脑外科管的严厉，有病友分析，可能是因为骨伤不涉及脑部内脏，而且颇有镇疼之效，大夫护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陈姐姐笑道：“又找胡编乱造的理由！还是不自觉，哪次大夫护士见到你们吸烟不管你们？”

    陈小歌嘻嘻笑起来道：“这边的大夫护士确实不如脑外的管得严厉，葡萄，你现在不吸烟了？”我急忙使了一个眼色，葡萄妹妹已经接过话头，假装生气道：“小歌你还问？你都教了葡萄一些什么藏烟的把戏？烟都藏在什么地方了？”陈小歌欲言又止，盯着我看看，大笑起来。

    陈姐姐道：“这两个家伙，藏个烟还有交流？葡萄妹妹，我告诉你小歌的把戏！”葡萄妹妹大喜道：“好！看我回去把葡萄藏的烟全部找出来扔了！”陈姐姐道：“小歌以前啊，在床头、枕套、床垫下面都藏过烟，有一次护士给他换床单都发现了！”陈小歌和我相视而笑，都不说话。葡萄妹妹伸手狠狠地挠了我一把，道：“好！我回去给你翻个底朝天，看你藏了多少！”

    陈小歌嘻嘻地道：“葡萄妹妹，你家哥哥可不是一般人喔，我怕你还是找不到他藏的烟！”我哈哈大笑起来，葡萄妹妹怒道：“不许笑，你个白痴！”

    陈姐姐道：“真不明白你们吸烟有什么好处？味道难闻，有害健康，现在都躺医院了，还扔不下那一口？”葡萄妹妹点点头道：“就是啊，说了多少年了，就是改不了！”说完盯了我一眼，又道：“回去你把烟都给我交出来！”

    我笑笑道：“陈姐姐，吸烟的确有害，不过也是一种生活习惯嘛！人人都有一个爱好，你觉得喝酒怎么样？人家李白斗酒诗百篇，不是也很风流么？”话一出口，我顿时后悔了，陈小歌就是酒后的车祸啊！我急忙又道：“不过还是应该看看时候，毕竟是在医院里。”说完干笑了几声。

    葡萄妹妹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回头对陈姐姐道：“姐姐你别往心里去，他是个二百五，这次又被撞傻了。”陈姐姐不以为意的笑笑：“没事，随便聊呗，葡萄的话还是很有道理，每个人都有一个生活习惯么！不过啊，我们女人很简单，就是希望家人的生活都很平安，身体都很健康，为什么你们不可以找一个健康的生活习惯？小歌因为工作需要，对了，他是搞销售的，所以经常在外面应酬，陪客人吃饭，吸烟喝酒，还有很多娱乐活动，小歌，你自己说，难道你就没有烦的时候么？”

    陈小歌沉默了一会，道：“是，总是那样谁能不烦？其实那天晚上我本来就不太想去的！”葡萄妹妹道：“车祸那天？”陈小歌道：“是啊，那天本来想早点回家睡觉，都到家里了，又被领导一个电话叫了回去，命苦啊，也许就是该有这么一劫吧！”

    我道：“陈姐姐，帅哥，我不会说话啊，你们不要生气。工作的需要有时候确实不可避免，烟这玩意一旦吸上就有瘾了！”葡萄妹妹冷笑道：“说你白痴你还真的被撞傻了？工作就是工作，哪来那么多破玩意？我和陈姐姐都有工作，为什么我们就没有天天抽烟？经常去和别人喝酒？我告诉你，那不过是你们男人自己安慰自己的一个理由，欺骗家里人的一个借口！人家给你烟你不吸，人家敬你酒你不喝，我不相信人家就把你砍了，或者就没有生意做！生意就靠吸烟喝酒？就你烟瘾大？怎么总有人戒掉呢？”

    陈姐姐道：“就是啊！葡萄妹妹说的好！所谓的工作需要，兴趣爱好，你们不觉得实际上就是你们自己骗自己的理由？成功男人不吸烟不喝酒的就未必没有。葡萄说起李白，我倒是认为，他要是不喝酒，也许佳作更多呢！”

    陈小歌和我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陈姐姐和李白哥哥的熟悉更是让我惊讶。陈姐姐又道：“葡萄妹妹，你哥哥住进脑科病房前，他那张床上的病友因为脑伤动了开颅手术，每夜里大夫都来为他使用机器吸痰，有一次我听见大夫摇头说，要是他以前不吸那么多烟，情况将会乐观很多！那个病友最后进行了联合会诊，因为肺部感染转出了脑外科，期间一直没有苏醒过。”葡萄妹妹低低的惊呼一声，紧紧拉住了我的手，转头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惧意。

    我继续无语，和吸烟时被葡萄妹妹逮住了一样的低调，其实我一直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其时气氛略显沉闷，陈小歌道：“有些道理，吸烟喝酒可能就是男人们的一个借口，喜欢吸烟喝酒的人，未必就是真汉子……也许真的应该都戒了……”我很惊讶，看了他一眼，奇怪他怎么妥协得如此之快，我对付葡萄妹妹从来就是诡计千变万化招数层出不穷，何止病房藏个烟？家里藏几个美女问题都不大……我抬头看了看陈姐姐，回想起她刚才提到的我的前床，又看看葡萄妹妹的眼睛，想起她的那一丝惧色，突然也觉得底气不足。

    闲谈许久后告辞出来，我们往自己的病房走去，葡萄妹妹紧紧拉着我的手，一声不响的跟着我。脑外科病区前是一条内部马路，路灯明亮，我们走到楼前，葡萄妹妹突然停住脚步，傻傻的抬头看着印有“神经外科一病区”的牌匾，一声不吭。我奇怪的看看她道：“咯咯，你干嘛不走了？”葡萄妹妹嗯了一声，仍然看着那块牌子，我正想开口，她猛地紧紧抱住了我，道：“多多，我害怕！”

    我知道她想起了陈姐姐口中那个我的前床，我也搂着她，轻轻道：“傻子，害怕什么？那个病友一定治好了，平安回家了！”一句话说完，我才发现，其实陈姐姐并没有提及他转科室后的故事，我说出来的只是我自己的一个愿望。

    葡萄妹妹声音有些呜咽了：“多多，咱们不吸烟不喝酒了，好不好？”我吻吻她的额头，终于觉得这个小姑娘其实不是一直在为了香烟而找我的麻烦，其实是一直在牵挂着我的身心安全……我嗯了一声，葡萄妹妹欣喜的抬起头道：“真的？你不骗我？”我笑道：“小骗很多，自然不算；吸烟事大，当然不骗！”葡萄妹妹大喜道：“那一会回去，把你的烟都拿出来给我扔了！”

    回到病床边，葡萄妹妹坐在凳子上，乖乖的等着我缴械，我看着病友们笑笑，从车祸后很久不穿的皮鞋内，拿出半盒香烟，从临床41号赵大爷的抽屉内，拿出半盒香烟，然后走到窗边，从窗帘后拿出半盒香烟，最后脱下袜子，翻出三支香烟，一起递给了葡萄妹妹。葡萄妹妹的目光随我而动，表情却是越来越搞笑，在场病友家属沉默半响，忽然哄堂大笑起来，葡萄妹妹又气又急，恶狠狠地把所有卷烟捏了个乱七八糟。

    我戒烟了？我坦然的倒在了床上。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以前喜欢吸着香烟写葡萄文，以后呢？难道吃着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