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南眉头紧锁的吸着一支烟,与周遭的群魔乱舞形成鲜明对比,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忧郁劲,搞得比梁朝伟还梁朝伟。
我撕心裂肺的唱完一首《阿飞的小蝴蝶》,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跌进阿南旁边的沙发。
“今天没带你那小仙女?”
阿南不作声,将吸了半截的烟摁灭在烟灰缸起身就走,半路还踹翻一个高脚椅,正在嘶吼《死了都要爱》的罗胖子不幸中招,捂着屁股哎哟哎哟叫,惊的一众人目瞪口呆,罗胖子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二百斤大胖子啊!
“大家继续,记我账上。”
我甩下一句话便追出去,麻利的钻进副驾,阿南眉头一皱,但也没说什么。
车子开的飞快,见空就钻,一路引得频频鸣笛,直到开上御河桥,速度才稍稍慢下来,我把窗子摇下来,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平复了下扑腾乱跳的小心脏,隐藏起窃喜。
“怎么回事?感情问题找姐倾诉,保证药到病除。”
阿男依然没出声,开了一阵,在桥头停下,疲惫的靠在座椅,揉了揉眉心。
嗓子沙哑:“我被绿了。”
我心口咚咚几下,抿了抿嘴,“罗胖子绿的?”
“不是他,别人。”
别人,我得好好谢谢这个别人。
二
故事得从去年五月份说起。
我和阿南和平分手两个月后,做了两个月的暧昧朋友,阿南从一开始的天天找我聊天到一周给我发一条微信,这时候,我就知道他在外面绝对绝对有别的狗了。
那时候阿南在游手好闲了两个月后,终于坐不住了,罗胖子出于江湖道义,把他拉进他们的小团体。
那个小破公司几乎不能称之为公司,一群人整天插科打诨不务正业,更可恨的是,除了老板,居然也能凑出四对狗男女,余下罗胖子阿南,在聚众看片的时候格外尴尬。
四对长的奇形怪状的狗男女整天腻腻糊糊,比粘在手上的冰激凌还让人犯恶心,阿南白天闻多了这股子酸臭味,半夜看了部爱情片竟然失眠了,找了几张岁月静好的小清新图片发了朋友圈。
片刻后,点赞和评论炸了锅,阿南懒得理会这帮孙子,正要睡觉,来了一条微信。
消息来自褚劝劝。
昵称是她本名,问他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阿南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号人物,他们从一个群聊中互加微信有半年了,一直没单独联系过。
阿南点开褚劝劝朋友圈, 这姑娘相貌平平,至少比不上他几任前女友,换作平时,他根本懒得撩她,可是,这是个失眠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撩不可收拾。
那帮狗男女见阿南一天到晚抱个手机,得知他在撩妹子后,一帮人自告奋勇给他出招,看了他聊天记录后,彻底折服了。这张嘴,即使不看这张脸,撩一个足球队妹子也不成问题。
这样聊了一周,阿南决定把褚劝劝约出来,看看真人,这年头,美图秀秀什么的给男人们撩妹增加了许多难度。
快要闲出毛病的大伙纷纷响应,不要脸的要求阿南带上他们,于是约会就变成一帮人的聚会,大部队先去饭店,罗胖子和阿南去接褚劝劝。
褚劝劝家住在城东一个拆迁户小区里,几十栋高楼林立,小区管理混乱,隔壁小区没买地库的人纷纷把车停在这里,阿南和罗胖子穿梭在逼仄的过道,问了好几个大妈才找到褚劝劝所住的单元。
天儿热,他俩躲在树荫里,仍然汗流浃背,阿南也不催,等褚劝劝下来,看到他们,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阿南痞痞一笑,“美女值得被人等待。”
这是阿南第一次见到褚劝劝真人。
白,真特么白,像小时候妈妈给他捏的白面娃娃。
其他倒是和她的自拍没什么太大差别。个子撑死一米六,扎个道姑头,穿件嫩黄色无袖连衣裙,在明晃晃的大太阳下,晃的阿南眼睛疼。
上了出租车,坐副驾的罗胖子一直转头和褚劝劝说话。
“妹子,你咋这么白,是不打波尿素了?”
阿南咬咬后槽牙,一掌拍在罗胖子的大脸上,“边儿去,没文化装什么大尾巴狼,尿素那是化肥。”
褚劝劝温温柔柔的笑,嘴角的酒窝像阿南曾经在月牙湖看到过的漩涡。
他觉得他有些醉了,不然舌头怎么像打了结,准备的一箩筐笑话统统说不出来。
三
去了饭店,甫一进门,一大嗓门同事就打趣阿南。
“畜牲啊你,未成年你都下的去手。”
褚劝劝显然听惯了这种话,“我二十六。”
大嗓门同事明显惊讶了一下,“妹子,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么?”
褚劝劝抿嘴笑着点头,侧过头对阿南说,“你朋友们很有趣。”
有趣就好办了。
褚劝劝不活泼,但也不腼腆,连这帮臭流氓的梗也接的住,很快就打成一片。
酒足饭饱后,大家趁着兴致把瘫续到KTV,阿南没醉,只是微醺,他唱了首《阿飞的小蝴蝶》,这是他的拿手曲目,他的历任女友都听过,唱的时候,桃花眼微微挑着,亮的让人心醉。
褚劝劝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眼神波澜不惊。
唱歌一个一个来,轮到褚劝劝,阿南说:“你不想唱,就别唱。”
“唱呗。”她站起来,坐在高脚椅上,抓着麦,阿南只看到她柔和的侧脸。
为我掉过几次泪
多憔悴
而我心碎你受罪
你的美
我不配
她嗓音不似外表那样甜美,带一点冷静自持的劲,一曲唱罢,众人都鼓起掌来,只有阿南纳闷,我不配还是你不配,感觉不妙。
四
褚劝劝是个画漫画的,有个粉丝几万的微博,隔几天在上面更新连载漫画。
靠灵感吃饭的工作者都昼伏夜出,褚劝劝常常在夜晚趴在电脑前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白天则睡得不省人事,和阿南在一起后,她把下午时间腾出来,每天背一书包漫画书,坐在阿南公司的会议室,像小学生自习。
一开始,她安静极了,后来熟了之后,和那帮节操碎了一地的家伙迅速打成一片。老板这个快40的女人,对二次元有深深的迷恋,知道褚劝劝画漫画,立刻就把她奉为坐上宾,甚至给她弄了个小型阅览室,两人就最近追的新番,常常展开激烈的讨论。
很多时候是你在玫瑰身上花费的时间,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珍贵。
阿南和褚劝劝的感情急剧升温。
他俩坐在会议室分吃一碗麻辣烫,都能吃出浓情蜜意。
甲:靠,这抠逼,麻辣烫只买一碗。
乙:像爸爸和女儿。
罗胖子翻出阿南某一美艳前任的照片:你说丫是不是眼睛给鸡屎糊了。
老板: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的到你们这群妖怪反对?
五
褚劝劝在看一部老电视剧,看的特别认真,有时还落几滴泪,阿南对此既不解又郁闷,他一个大活人站她面前,跟不会喘气似的。
他得融入。
“这男人是谁?”
“女主角妈妈的朋友,算是养父吧。”
“那这女的还喜欢他?这不乱伦?”
褚劝劝皱眉:“又不是亲的。”
“我去,照你这么说,那抱养的女儿就能和养父乱搞了?”
褚劝劝突然站起来,动作之大带翻椅子,阿南吓了一跳。
“什么叫乱搞,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阿南诧异,看着跑出去的褚劝劝,半天没缓过神来。
褚劝劝有时候脾气是挺大,阿南并不在意,现在哪个女孩脾气不大,他喜欢她,乐意惯着她。
女同事:“追啊!”
“追个毛线。”阿南想,发脾气可以,不能犯神经,坚决不惯她这臭毛病。
冷战几天,大家都劝和,这时候这帮不靠谱的人摆出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架势,天天在阿南耳边叨叨,把褚劝劝说成天上有地下无的小仙女,阿南不跪地求和简直十恶不赦暴殄天物。
阿南摆出一副他妈爱谁谁的臭脸,其实想她想的厉害。
老板把她车钥匙扔阿南面前,“去把小劝儿给我接回来,姐还等着和她讨论新番。”
阿南抓起车钥匙,走到楼门口给褚劝劝打电话,先探探口风。
电话想了几声,被接起来,阿南只说了个对不起,我错了,那边就呜呜咽咽的哭出来,这一哭,险些给阿南哭成心绞痛,他一踩油门,飙到褚劝劝家。
把人接出来,就近去了小区附近的烧烤店“今夜不回家”,点了一些串和煮毛豆,要了几瓶啤酒,给褚劝劝点了凉茶,阿南看了看店名,又点了几串腰子。
周遭的人,有的吹牛逼,有的讲低俗话,汗臭味和烧烤味混合在一起,随着小夜风卷起褚劝劝的长发,阿南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想,以后褚劝劝就是说天是白的,云是蓝的,他也要举双手赞同。
褚劝劝看都不看凉茶一眼,嘟着嘴撒娇:“我也要喝酒。”
不到一瓶,褚劝劝就醉了,她喝酒上脸,此时活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还是一只眼波潋滟的美人虾,阿南不敢多看,他心率不齐了。
但还是要装好人,即使他现在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
“我先送你回家。”
褚劝劝唔了一声,阿南两手架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手指暧昧的放在胸侧,有点遗憾,她那儿不大。
“哎,你这样回去,你爸妈不会批斗你吧?”
“不~会。”
阿南哦了一声,难掩失望。
“他~们~在~外~地。”
阿南眼睛一亮,有戏。
“我~和~舅~舅~住。”
阿南乐了,她喝醉后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特可爱,“那你舅舅不会批斗你吧?”
“他~不~管~我。”褚劝劝小声说。
“要不你先别回,咱在街上转转,等你酒醒一点再回。”
褚劝劝觉得这个意见可行。
可她完全不能好好走路,软软的靠着阿南,几乎所有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不一会儿,阿南就汗流浃背,他觉得得让褚劝劝躺一会儿,最好睡一会儿。
阿南平时洗澡不超过二十分钟,这次他洗足一节课的时间,抹了三次沐浴露。
一出浴室,一股邪火就升腾而起。
褚劝劝的睡姿特别扭曲,更像一只虾子了,粉红色虾子,草绿色的连衣裙裙摆掀到腿根,两条白嫩纤细的腿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阿南面前。
他走过去,憋着难受劲俯身,褚劝劝睁眼的时候,他手正放在她大腿根。
一时间,他结巴了:“那,那啥,我给你撩下裙子。”
褚劝劝不说话,仿佛不认识他似的,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盯到阿南快要怀疑人生时,她仰起小脸笑了,“香香嘴巴。”
阿南上下两道防线一齐崩塌。
先从嘴巴开始,攻城略地,他把自己征服了,双手捧上自己的真心。
六
后来到底也没送她回去。
很晚的时候,她舅舅打来电话,阿南正搂着她睡得香甜。
迷迷糊糊听她说了几句就挂了,她转过身抱住阿南,头埋进他的胸膛,不久,胸口湿漉漉的,阿南一下子清醒了,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褚劝劝和他一起去上班,半路停车,给阿南买了个芦荟胶,“你脖子上有颗痘,抹这个很管用。”
有那么一瞬间,阿南胸膛中涌起的那股热气与昨晚褚劝劝滴在他胸口的那滴热泪一起混合,燃烧着他的意志,他发誓,一定要对她好,赚够多的钱,把最好的捧在她面前。
和好之后,阿南和褚劝劝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阿南工作步入正轨之后,渐渐忙起来,他天生长了张销售的嘴,老板对他委以重任。
褚劝劝成天在他公司,阿南整天在外面跑,受了气,只要一回公司看到褚劝劝,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浑身充满干劲。
一天,阿南在外面和一个难缠的客户纠缠,收到一个女同事的微信,是十几张聊天截图。他看了几眼,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扔下喋喋不休的客户,飞速赶回公司。
在他回去之前,客户就将投诉电话打到老板那儿,老板在公司门口撞见怒火中烧的阿南,刚要开口,就发现他不对劲,他那样子像是去捉奸的。
阿南在阅览室找到褚劝劝,她仍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不是看到那些截图,他真要信了她清纯的虚假模样了。
阿南把手机扔过去,手机在撞到褚劝劝眼角后,变了轨迹,正好掉在她手里。
她脸色微微变了变,没说话。
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阿南彻底爆发了。
“你他妈是不觉得自个儿美上天了,全世界男人都喜欢你,你他妈怎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谁会喜欢个二手货!”
褚劝劝在听到二手货后,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突然站起来夺门而出。
阿南脑子嗡了一声,条件反射的要追出去,站在门口的罗胖子以为他还在气头上,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一下子拦住他。
“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阿南忽然一拳头砸在罗胖子脸上,砸懵了在场每个人。
他咆哮:“你他妈问怎么了,自己做的破事儿自己不知道啊!你对我真够可以的,你真让我恶心。”
这么丢脸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罗胖子和褚劝劝勾搭在一起了。那些暧昧的聊天记录给了阿南当头一棒,兄弟与女人,这他妈演电视剧呢!
七
阿南在街上游荡了很久才回了家,他妈以为他工作太晚,还准备了宵夜,他勉强喝了几口粥,实在没有胃口。
一夜未睡,他想了很多,他是男友当的不称职,还是兄弟当的不够格,为什么最亲密的人要联合起来要在背后刺他一刀。
他们谁也没提分手,褚劝劝全面拉黑了他。
浑浑噩噩过了半个月,有个男人打电话给阿南,自称褚劝劝的舅舅,叫他去医院。
阿南买了水果,在病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几天不见,褚劝劝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阿南看着心疼极了。
这一场冷战中,伤的不止他自己,爱过都会受伤。
两人一时半会儿谁也没开口,褚舅舅借口出去买东西,给他俩留了空间。
阿南先开口的,他没道歉,像是之前没发生什么事,以一种特别轻松的口吻询问着,话匣子就此打开,看着褚劝劝绽开的眉眼,阿南想,算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还肯见他,想着他,还能对他笑,就足够了。
阿南离开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碰见褚劝劝的舅舅。
他提着一袋子褚劝劝很喜欢的油桃,对阿南说:“劝劝有时候有点任性,你多包容她。”
阿南受宠若惊,感觉是得到了家长的认同,激动的连连点头。
他这才第一次好好端详这个男人,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不属于帅那一挂,长的却很有味道,周正而严肃,这才有点舅舅样儿。
之前,阿南先入为主的把他当成一个长辈,现在仔细看,倒有些出乎意料。褚劝劝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女儿交给这个年轻的舅舅照顾,这父母甩手掌柜当的自然。
八
不久,褚劝劝病好了,经过这么一遭,两人似乎更加懂得珍惜这份感情了。
阿南有意等褚劝劝从广州学习回来,就上门提亲,爱一个人,时时刻刻都有和她结婚的念头。
分开半个月,每日视频聊天也解不了相思之苦。在机场接到褚劝劝,两人直奔宾馆,翻云覆雨一番,阿南更觉得,必须把结婚提上日程了。
微信响了一下,阿南顺手拿起来,点开发现拿错了,是褚劝劝的手机。
她舅舅发来的一条微信。
很长,像一封信。
阿南一字不落的看完了,褚劝劝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阿南铁青的脸,他把手机放到她手里,说:“你舅舅给你写了封信。”
然后穿起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家的出租车上,阿南收到褚劝劝的微信,很长,也像一封信,他看完,删掉她的微信,删掉她的电话,删掉他们的合影,她的自拍,取出电话卡扔出窗外。
九
我问阿南,信里写了什么。
信里写了一段不被世俗认同的爱情。
褚劝劝十六岁时父母离婚,自此她跟着还在上大学的舅舅一起生活,朝夕相处,她对自己的舅舅生出了情愫,她痛苦也怀疑,舅舅说,这是失控的感情,是错的,她还小,不懂。
他常常这样说,但却没这样做。他也失控了。
他们在一起三年,做了所有情侣该做的事,褚劝劝曾经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们会地久天长,但舅舅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关卡。
褚劝劝可以任性,他却没有勇气,他一边逃离一边不舍,直到阿南出现了。
舅舅决定离开,把她交给阿南,有了那封信。
阿南说,你知道么,她每一次和我闹分手,都是真的想分手。每一次在一起,也是真的想在一起。
我说,那你想过还和她在一起么,反正她舅舅走了。
阿南嗤笑,从来都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曾经想过,她开口挽留,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她给我写了378个字,没有“你别走”这几个字,从头到尾,她不爱我。
阿南手肘撑在御河桥冰冷的栏杆上,他掉了眼泪,滴滴落在日夜不息流淌着的御河里。
为时半年零十八天的爱情就此告一段落。
十
我打开微信,给阿南发了几条消息,仍旧无音讯。
对了,今天是他离开土生土长的城市第一百天,和我们这些老朋友几乎都断了联系,罗胖子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哪儿。
我给他发的微信,不知道他看到没。
在他离开的那天,是我送他去的火车站,他买了两张票,用小公鸡点到谁的方式决定自己的去向。
出了火车站,我碰见了褚劝劝,她抓着我,像是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个劲的问我阿南去了哪里。
我一直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阿南也不知道,所以才把去向交给老天。我想,他是真的伤心了。
六岁那一年,抓住一只蝴蝶,以为能抓住夏天。
二十六岁那一年,遇见一个人,以为能和她有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