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直升机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充斥着,只不过更大声了。当飞机降落的那一刻,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里全部都是‘倒着的漏斗’,看起来十分骇人。”也许是知识的疏浅,那些军官丝毫没有慌张,即使他们可能是第一次来,反而流露出的是一种得意的情感。
“曾瑟先生。”这是何史威工程师在叫我,“您先慢点走,有一个关乎你生命的决断,需要你来做决定。”
“当然。”我故作从容的回应道,刚打完解药的感觉很不好,全身上下都有一种麻酥的感觉,但这感觉,在工程师抛出了那个“关乎我生命的决断”的问题时,我便立马清醒了过来。
“您在踏入这个工程之前要想清楚,你要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负责。”工程师一脸的严肃,令我感到了这项工程的不可告人。
“那么,在我做出这个决断之前,我是否能问几个问题呢?”
“可以,您还可以有很充裕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直升机将在三个小时后飞回S城,那么,您的问题是……?”
“我的这个问题是基于您刚才提出的那个问题之上的问题,很抱歉,这样可能会有点绕。”
“首先,把我派来的原因是什么?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平民,哦不,在我领导了起义之后其实就是反动派了。全中国4万万人,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一个人,而不是别人,仅仅是因为我发起了一次微不足道的起义?我不太相信。”
何史威很耐心的听完了我的问题,他低下头,双眼凝视着远方,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我不敢去打扰他,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曾瑟,”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首先,你要知道这项工程的重要性和意义,其实说真的,刚才在飞机上的那两名同志和很多基地里的人其实都不知道这项工程的意义和目的。除了我以外。”说到这,他还是顿了顿,好像在慢慢地斟酌词句,“其实把你调来这里,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因为你的这些手稿,在武斗之后,你的手稿被我们判定为你是这一次武斗的带领人,当我们准备烧毁这些手稿,并即将让你指证承认的时候,恰好有人认出这份手稿的中心思想恰好就是近似于资本主义与官僚主义较好的一种解释。你知道的,抗日时期,人才,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政治解说人才并不多见,而且还很难找。”
“不敢当,不敢当。”我觉得这样有点在抬高我的意思,便谦虚了一下。
工程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现在你见到的工程项目叫做‘铀-235工程’,现在,美,意,英,日,法这五个国家对于‘铀-235工程’的联名反对已经对于政治决策的实施意见已经展开,再过18个小时,我和你将会在‘铀-235工程’基地与这五个国家的代表周旋,把你带来的原因,就是让你来对付这些西方资产阶级。当然,前提是你愿意”
“何老师,这样不好。”我是第一次这样叫工程师,“你应该也已经看过我的手稿了,你知道,这只是我对于无产阶级的一种打抱不平,从实际角度出发,这只不过将资本主义与官僚主义的一种结合的解说罢了,分析其实并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么透彻,况且……”我打了个马虎眼,“况且,我还没见过外国人呢。”
我的最后一句话把工程师逗乐了,他笑了笑,那是一种很迷人的笑。但随即又恢复了以往严肃的神情。“小曾啊,虽然你做的这些社会学分析很基础,但是这些又很到位,如果你去作为中国代表,从语句上是完全可以击倒那些西方资产阶级的。”
“何老师,”我好像开始习惯叫他何老师,“‘铀-235’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一点很重要,您必须要告诉我实情!”我这句话说得口气很重,我知道我显然失礼了。
工程师并没有恼怒,只不过是低下头去,望着自己在黄昏照映下的影子。“小曾,”工程师好像也开始这样习惯地叫我,“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对于美,意,英,日,法这五个国家作出关于‘铀-235’的解释是说这只不过是一个监听项目,关于真正的目的,我们对其表示了隐瞒,当然,隐瞒的对象也包括你。”
“这不公平!”我开始有些失控地大喊起来,“‘铀-235’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我被你们带到了这个我不知晓的地方,到现在,你们都没有对我作出正确的解释,而是对我进行了隐瞒,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凭什么要对我这么做?!”
“曾瑟先生,”工程师的脸开始变天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称呼突然让我感到了事态的不妙,“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跟你讲,你带领一群反动派攻击工厂,即使是厂长有错在先,你也不能选择反动,但很不幸,你选择了,而且选择的很坚定,你难道自己心里没点数,自己现在回去会是什么样子?我告诉你,现在回去,你将会被关在大牢里,接受一天十六个小时的审问,当然,他们可不会像你一样动武,他们会从精神上获得主动权,然后压制你,最后使你精神崩溃,成为他们的奴隶,永远的奴隶!”
我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而现在,我们给了你机会,给了一个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至于你要不要珍惜,那就是你的事了,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我劝你最好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还是那句话: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依旧低着头,但嘴角上已经渐渐弯起了一个令人难以察觉的弧度。
“很好,”我突然抬起头来,但并没有吓到工程师,他依旧是那么的淡定,“首先,感谢你给了我这样的一个机会。我想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再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了,我妥协了,会议的细节我觉得我们还应该在确定一下,走吧。”
说完这段话,工程师立即又露出了那迷人的笑,“不错,果然是知识分子,觉悟真高,不像有些啃不动的老骨头,硬得很。”接着,他又拿起对讲机,“呼叫日缴获直升机-A,呼叫日缴获直升机-A,你已完成任务,现在可以起飞。”“收到,日缴获直升机-A收到。”此时此刻,太阳正在地平线上挣扎着。随后,一轮直升机螺旋桨的叶子开始缓缓转动起来,在曾瑟和何史威的注视下,在最后一丝晚霞的照映下,飞向了历史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