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放假回家,爸爸都会问我上学学了些什么,都上些什么课。我很认真地给他解释我的课程表,英语、化学、高数,听完之后他都会惊讶于原来大学还要像高中一样学英语。
接下来他会继续问一些看起来比较专业的问题,例如如何移栽树木这颗植物叫什么名字,但是这些答案本该脱口而出的问题,我一个都不知道,于是我回答爸爸说不知道,老师还没教。
但真实情况是,老师有教过我们,也有课外实习过,但是在大学这个绩点比知识重要的地方,书本上的东西大多跟考试没有直接关系,因为反正到期末考试时,总会有各种复习资料,你只需要在最后几周里拿出时间去把他背得滚瓜烂熟,基本上就可以拿个不错的成绩。
然后,放一个长假过后,不,也许有时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你就把这些知识给忘了,考完即忘记,大概是大学里面的一个常态,有时候想起这些,我会有点难过,有种对不起学费的感觉。
虽然会批判学校这样的考试制度,并且大喊着考试考的好也不代表什么,表现出一副看透大学考试真相的愤青样子,但又不得不承认,我其实还是想要这种考试模式的,因为,它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在期末考试给了我这些平时上课没怎么认真听课后也没怎么翻书的人一个百分百的生存希望。
但是每次回家,当爸爸又一如既往地问我这是什么植物,这棵树怎么移栽而我哑口无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假的园艺生,然后告诉他这些老师还没有教,还特地提高了声音,好像这样会让自己有底气一点,然后继续心安理得地玩手机。
我有一个学医的朋友小小。网上微博都吐槽说医学生次次期末似高考,确实如此,每次当我想在微信上找她聊天的时候,她不是在图书馆里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发给她的消息基本十点过后才有回应,因为图书馆的关门时间是晚上十点。
然后我会看看自己摆在一边的课本,下课后就没有再翻过的课本,有种淡淡的羞愧感,但羞愧过后,我还是没有去翻开那些课本。
尤其是和她在一起时,她总会很兴奋地告诉我人体有多少根骨头然后哪里的骨头最硬时,而我却想了自己叫得出名字的植物不上十种,感觉不学无术的标签立刻被打在了我身上。
今天的实验课上,同学问我关于大一学过的知识,她问了好多个问题,但我的回答却一直都是三个字,不知道。最后,我实在难于回答她的问题,就直接了当地说一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去问其他人吧。"无奈之下,她只好跑去问其他组员。
然后我继续低头看着我的手机,等待着实验数据的答案。
其实自觉不是一个懒惰颓废的人,只是当初怀着一腔热情来到大学,即使读着被调剂的专业也依然乐观地相信读下去就好。然而大一过去了一年,大二过去了一个学期,我还是没有对这个专业产生兴趣,也很天真地给自己一段时间尝试去喜欢上,但事实证明,喜欢这种东西,是不能勉强的。
在我的那些读着文科专业的同学看来,我们五颜六色的实验溶液,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还有各种只在高中本上见过的实验仪器,对他们来说都是那样的新鲜与有趣,每次向别人科普我们专业时,他们的第一句回答总是“哇 那一定很有趣”,这个时候我都会选择冷笑。
他们不知道,像我这种看见复杂的实验步骤就想晕,每次进到实验室第一个想的问题就是赶紧做完出来的人,每一场实验,都像一漫长又虚无的等待,只想着何时是尽头。
爸爸总是很喜欢替别人规划人生,包括我。每次回到家,总免不了他语重心长的一番说教,回家考个相关的公务员然后留在家乡发展
妈妈则是相反,她总是很忧虑,害怕担心我找不到工作,然后会经常性发问,我在学校学了什么东西然后以后怎么找工作。
每每此刻,我都会选择自动过滤他们的话然后继续看我的电视。
其实,每次被问起在学校学了什么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既实在又虚无,因为在被大学浸淫了快要两年的我,除了学会了如何策划生日晚会以及其他的聚会之外,关于专业,我好像只记得自己上过什么课,可是课的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每个学期后,我都有个小小的自我总结以及愧于对上学期的学习情况,我都会决心满满地立下这个学期一定要认真听课好好学习的flag,但结果往往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没有了然后。
高中老师一直在灌输“苦尽甘来,上了大学一切都会变好的”的鸡汤,那是我只知道只需要把手上的试卷做好,然后多掌握几种解题方法,尽最大的努力在这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旅途上都拿几分,就可以去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却没有告诉我们,这些地方,每个位置都有什么特色,然后,来到了这个新地方,又应该把自己往何处安放。
或者说,我们只知道那是和高中完全不同的地方,却不知道这些地方的真实模样,没有老师跟我们说各种专业的情况,父母只知道一味地叫我们报读会计师范这些耳熟能详意味着稳定的专业。
最后,我们花了人生中十八年的光阴,在成绩出来后的几天里,用一本我们从未见过的厚厚的绿色大书做了我们人生中尤为重要的一个决定,并且再花上四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去为它负责。
有时候想到这些过往和现在这个被嫌弃的专业,偶感难过与埋怨,但这是个旁人无法理解,尤其是父母,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的现实。
道路长且阻,但愿还能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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