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悲伤更悲伤的事,是我错过了你

很多很多天,我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好久好久。有一种后知后觉的错觉,也有一种想要奔跑的冲动。这是一个关于错过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勇敢的问题。

【相遇】我和他相遇在2010年,高考失利的那一年,我经历着人生的第一次挫折和痛哭。

不堪的分数,对从5岁开始就提前读书,成绩一直遥遥领先的自己,是一次难以接受的失败。失败的原因,是因为年轻炽热而盲目的爱。高中的自己,爱上了曾经的老师,15岁的自己,不顾一切的疯狂在校园追求,闻名全校,从优等生的乖乖女变成了嗤之以鼻的坏学生。

高考的失利,是对我最大的打击。而就在这一年,我决定离开谣言纷飞的家乡,去另一个城市,复读和重新开始。就是在那里,我带着悲伤失落、被嗤笑的自卑和脆弱,遇见了一群陌生到不知道我的过往的复习班同学。

在那里,我是情商突出的班长,是霸气外露的女汉子,是成绩优异的天才。而他,是一个安静的,特别的,温暖的男生。他是我的第一个同桌,和他坐在一起,没有很多的话,可我总能把他逗得哈哈大笑;我总是莫名发脾气,可是唯独对他,而他每次也笑笑的看着我;我总是想起那些悲伤的往事,把头埋在高高的书堆里,假装在做题,然后珍珠一样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而他总是难过的看着我,抓着我的手说,你难受的话就掐我吧;我总是和别人很开心的打闹,他总是弱弱的对我说,要好好复习。

在那里,他是一个安静的男生,是成绩前三的典型理工男,是周末不回家不打游戏上自习的好学生,是从不乱花钱,随时都干净整洁的居家男,是被我嫌弃觉得不够男人的男同志;是全班都换了同桌可是就我这个班长没有换同桌的男同学;是每一次忍受我使劲打骂,帮我抄好笔记,自己复习之前帮我分析试卷,周六晚上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帮我整理错题的男孩,是知道我来月假肚子痛买白巧克力给我的暖男。

而他做的这一切,我都以为,是他人好,是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

可是当时的我也不懂,为什么他能忍受我莫名其妙的情绪奔溃,为什么他不怕我影响他的成绩,为什么他总是笑笑的看着我。年轻的自己,关上了自己的心门。

直到毕业的那天,18岁的我们在昏暗的KTV ,唱着那些自以为很痛实际却不懂的情歌。那一天的我,终于解脱了,我想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过去,去另一个新的世界。

那一晚,他被酒后的大家哄拥到我的面前,脸通红。周围的人说,你快表白啊,我懵在那里,才知道,哦,原来一切是因为他喜欢我。扭捏的他,因为害怕,因为害羞,因为人多,因为我的茫然,他没有说出一句话。那时的我,多希望他能说出那几个字。

那一晚,原本举着酒杯异常兴奋的我,突然很寂寞。我安静着,走到了包间的小角落,是失落,也是难过,我又想起了高中围绕着我的可怕的回忆和非议,还有那段刚刚才萌芽的情愫,却被自己杀死的错误。那一晚,我坐在那里,安静的点起了烟,是的,那时的我是18岁的乖乖女。

他坐了过来,我还记得在那个潮湿的房间,在那个昏暗的灯光下,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外套,安静的坐在我的身边,像往常一样,用那双澄澈的双眼看着我,对我说:你难受的话,就掐我吧。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就是那个瞬间,我把我的过去讲给了他听。我逃避的过去,我不愿意再记起的过去,我不愿意再回忆的过去,在那个夜里昭然于是。他才懂得我的日记写着什么,才懂得我在每一个突如其来的痛哭,才知道我对世界的害怕。

他沉默了,拿过了我的烟,颤抖着双手,深深的吸了一口,那一年,他20岁。他颤抖着握了握我的手,对我说,没事,会过去的。

我以为他会离开,离开不堪的我,离开满受疮痍的我。然而故事没有结束。

高考完之后的一个月,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劝劝他,改改志愿吧。明明超了重本60多分,可他偏偏填了一个我家本地的一般一本大学。班主任说,他以前老是找我,要我不要换你们俩的位置,我知道只有你可以说服他。

我惊呆了。是受宠若惊,是后知后觉,是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份最轻又最重的爱。

我打给了他,他只是淡淡的说,不是因为你了,别多想那么自恋,我只是不想走远了。仅此而已。

我反复问,是真的吗。

他反复说,是真的,不是因为你。

那时候,心里又有失望,又有一丝放松。我说那你和他们一起来我家玩吧,他还是淡淡的说,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我对自己说,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相拥】于是大学期间,我们在一个省份,常常联系。他老是在我不开心的时候给我发消息,也总是关注我有没有被人追,可是多与的话也从未吐露一句。

大学第一年,同学聚会,我和他见面了。那晚,被其他高中同学一切怂恿着,只给我和他开了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

在那晚,我们拥抱在一起;在他的怀里,我感受到了他的颤抖,呼吸的急促,从未拥抱少女的忐忑;而我却像无比熟悉他的怀抱,那么熟悉那样的味道和温暖,平静而祥和。那一夜,我吻了他,对他说谢谢这些年的你;我们静静的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像在一起很久的恋人;他深深的吻了我的额头,对我说了好多,说了爱,说了牵挂,说了喜欢,说了懦弱。我安静的听着,内心留着泪,我觉得不配,可又觉得好想珍惜,可又好怕失去。

那一晚,我们就那样抱在一起,我感觉到了他的生理反应,我问他,你想做什么吗,他说,我什么都不想做,除了紧紧抱着你。于是我安静的在他的怀里沉睡了一夜,而他颤抖了一夜。天亮了,一切却都像没有发生一样。

【相处】终于我在大学里恋爱了,告诉他我的喜怒哀乐,我发生的一切。那段时间,他像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一样。我却毫无知觉。有一天我在和男朋友吵架,打电话给他哭了好久,他说不然你们分手吧,我说然后呢,他沉默了很久说,逗你玩的,你好好珍惜他。

后来我们就真的分手了。第一时间,我想到了给他发一条消息,我说我分手了。

他回复了一个拥抱。

之后很久,他突然问我,可以尝试接受他吗。那么突然,在一个晒被子的下午,他问我,可以尝试接受他妈。后面还接了一句,如果不可以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或许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在等这一句话吧,我说可以。我等你。

然后我们就开始在一种没有仪式感的在一起中在一起了,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更像朋友,关心我,可是总觉得他很无措,或许是从没有过恋爱的经验,他很在乎我的情绪,我忙起来没时间理他,他会默默的等;我稍微不开心,他就说我们冷一冷我不要你不开心不要你对我说我不好;我们以一种极其冷静的方式相处着,不敢往前一步,也害怕伤害着对方,相敬如宾。他不懂我的情绪,我也害怕伤害他,我们都没有好好地对待这段时光。

有一天他来找我,我没有很开心,觉得很突然,他很无措。为了躲避和他单独在一起的尴尬,我叫来了好多朋友一起吃饭,玩耍。到了晚上,我给他开好了房间,在房里我坐在他的床边,我想等他对我说一句我很想你,但是他依旧羞于说出口,故作放松的和我像朋友一样的谈天说地。我好希望那一刻他可以把我强行的抱紧怀里,可他没有。于是我说,我要回寝室了。他很无措,很突然,也很失落,可是和从前那个他一样,他说好的,你回去慢一点。我等的,是他说不好,我要你留下来陪我。于是我转身离开了。我知道那晚他很难受,我也一样。

明明想爱,却不敢前行。

于是我们就慢慢的淡了下来,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多行一步多言一句;我像任性的孩子,明明想要,却偏要等他的主动。

我们就这么默默分开了。

【成长】大学毕业,我准备出国。我很努力的考了雅思的高分,奔波在各个高校为了求几份导师的介绍信。他一直默默的陪着我,关注我。他问我,是真的要出国吗,我说是的。

但是在我拿到通知书和offer,开始在伦敦租房子的时候,我突然翻到了他在毕业的时候,写在我本子上的留言。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依旧是漠不关心的样子,最后一句话是:嗯,你是我的同桌,我会记住你一辈子的。

我哭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坐在窗边,想起了那张傻笑的脸,想起了那条被我掐得通红的大腿,想起了那晚抽烟的我和他,想起了那晚的拥抱。

我决定不走了,我去了他读研的城市,去了一份国企的工作,在去报到的路上,我嚎啕大哭。

他读研,我工作,我们的距离是2.7公里。

偶尔我加班,他会给我送外卖;他总是种一些奇怪的树放在喝水的杯子里,装满了土送给我;我偶尔也去他的学校和他一起走走操场;偶尔我们一起也去吃点东西。可是,恋人未满,没有说出口,也不敢讨论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时间就这样过着,有一天,我突然觉得他和我说话的语气不对,可能就是一句话吧,女人的第六感,我问他,是不是恋爱了。

他说,嗯。是家里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

我问他,那你喜欢吗。

他说,喜欢只能给一个人,不是她。

于是我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眼泪又一次留了下来。失眠到2点,这一次我没有忍住,我打电话给他说,我要见你。

于是凌晨2点,我家楼下的凳子上,我和他坐在一起,看着满天的星星,我第二次在他面前哭,跟他说这些年的痛爱不舍,这些年的胆怯。7年了,我们依旧坐在一起,哭着在一起。

那一晚,我和他再一起拥抱和拥吻,他忍不住想趴在我的身上,我依旧问他,你想干点什么吗,他还是回答,我可以什么都不干,只要抱着你。那一夜,我抱着他,很紧很紧。他抱着我,很深很深。

第二天,依旧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只是淡淡的给我发了微信说,我和她分手了。我问,是因为我吗,他说不是,是没有感觉。

明明很爱,却不说出口。

转眼,他就要毕业了。我做好了决心告诉自己,他毕业的那天,我要和他坦白局,我不等他的勇敢了,就让我勇敢一次吧。3月,他开心的告诉我,他去面试了一家当地的事业单位,三方也寄来了,还告诉我,很期待坦白局哦。我说好的。

6月,他突然失去了联系。我打电话给他,他好冷淡,我问他坦白局还去吗,他说不用了。我生气的说那我去西藏流浪了,他说好的。我删掉他的微信,拉入黑名单,可是3天他都没有追着加我。我不知道发生了神马,我很生气,很失落,我走了。

从西藏回来,我打电话问他想问他为什么。电话那头无比吵闹,我问他你在哪里。

他说,我在机场,要去上海。

我说为什么

他说签约的单位说这里的名额不够,要留下的需要先去上海

我说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说你去西藏之前

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我以为可以留下来陪你 可是我还是没有做到

我问 你现在在哪里 我要来找你

他说 我怕我不敢走,去了另一个城市出发。

我语塞。他走了,没有把坦白局留给我

我哭了,他走了,他以为我会因此离开

电话里我哭着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为什么不勇敢为什么要离开

他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却没办法说 没关系没关系

【离开】时间到了现在

我还是会收到他偶尔寄来的东西 围巾 水杯

我也会偶尔问他 什么时候回来

他也依旧那样温暖的陪着我

但是总觉得缺了什么

春节到了 他回来 那晚我开年会 他反复问我什么时候结束饭局

其实我可以不去饭局去接他 但是我退缩了 我怕

他走的那天 我还是下决心去送他

好久不见 看着他的时候 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在车站 他急着走,往前走,但是和以前不一样,他没有在分开的时候边走边回头

我想牵他的手 可是不知道自己是他的神马

他走了 我在车站的地上 蹲着哭

那一天我感觉 那个背影好陌生

一夜未眠,8年来所有的情绪在那一个背影中夺眶而出,我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不珍惜,恨自己的自备和骄傲,恨自己的一切。

于是我决定这一次要勇敢。

第二天我写了长长的信,要寄给他,告诉他我的勇敢,我的等待,我的期许,我的决心,我的想要,我的爱。

可是他,却出乎意料的告诉我,他不愿意打开那个信封。

我求了他好久,最终他开了,告诉我,看完了。

我问他,然后呢

他说没有然后了,睡觉吧。

我愣住了,像一个陌生人说的一切。

第二天,我没有忍住,给他打了电话,我问他为什么。我再一次哭了。

他说他要去点一只烟,然后他哭着说,我们太不勇敢,但是他已经放下了,他不敢再期待了,他没有那样的心性了,他没有那样的勇敢了。

我求他,我说可以在给我们一次机会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他说,对不起,现在在我心中,你只是一个很好的高中同学。

我说,你为什么那么狠心。

他说,我不知道。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那晚,我把他的备注从大宝天天见,改成了高中同学

那晚,我撕心裂肺了。

那晚,我差点买了一张机票去上海。

可是一切又能怎么样了。

今天,是那晚之后的第7天。

每一天我都在脑子里想了他千万遍,想和他走一起他的学校,吃一次他的食堂,看一次电影,牵一次从不敢牵起的手,在路上悄悄的吻她,对他说一声亲爱的,做一切曾经可以做应该做却从没做过的事。

听情歌会想到他,看电影会想到。

看完了比悲伤更悲伤的事,我才知道珍惜,是件比爱更重要的事。而比悲伤更悲伤的事,是我本可以和你牵手,可是我们都不够勇敢。

我知道或许和他,没有续集了。

但是,为什么我不可以再勇敢一次。

我想出现在他在的城市,告诉他,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牵你的手。

也许我会得到,温柔过后残忍的冷酷,可是这一切或许就是报应,勇敢一次,又会怎样呢。

还有比失去你,更悲伤的事情吗?

你们觉得,去上海的我,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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