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思

今天是大雪,第21个节气。小雪封地,大雪封河,如在北方,大概可以找条河来滑冰了。然在南方,侧卧床头,远眺窗外,浮现的却是北方的大雪纷飞。

年少无知的我们,小时候的孙悟空,长大后的蜘蛛侠,身披床单,耍着铁锨把,谁都可以拯救世界,我们就是自己心中的英雄。

随着时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觉得童年真好,无忧无虑,天大地大,我便是那个主角。

想想自己,毕业几年,来到离家2000公里之外,只身一人,纵使生活工作忙碌,夜深人静之时,那份思家的孤寂亦是无人能倾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很喜欢去同事家做客,左蹭一顿饭,右蹭一碗汤,只为在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城市有自己的足迹,不会被人遗忘。

想来这也是一种悲哀和忧伤。

曾有人跟我说,忧伤的事情不敢想,而我又开始了。

如果在家,我想,我可以肆无忌惮:

雪地里打滚,去找野兔子的痕迹,去抓麻雀,去村子的四周走走,再去压压马路,看看儿时玩耍的地方,再去比划一下,以前翻不过去的墙是不是还是那么高,爬不上去的树是不是还是那么壮。

埋小咖喱(一只猫的名字)的地方是不是还能找得到咖喱,与她一起的大肥猫是否还在?

那棵儿时顽皮刻了名字的白杨树上面还能看的出名字吗?

那棵儿时随意指认的洋槐树是否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那个儿时探险穿过的洞是否还是那么大那么可怕?

那个下雪之后就能发现很多小苹果的苹果树是否还有苹果?

那个长满石枣树的悬崖是不是还是那么陡峭?

那个学自行车时一头扎进去的草垛的地方是不是还有草垛?

那个长满地软的苜蓿地是不是还有苜蓿?

那个儿时撑不住我重量的小树是否已经长大?

那个长满核桃的核桃树是否还在?

有的在记忆中,需要去寻找,而有的,终究是物是人非,一去不复返。

那个每次回老家都要去看望的二叔已经不再了,再也吃不到他做的杏干了,再也喝不到他泡的茶了,也再也听不到他喊我名字,再也看不到他教小孩子练毛笔字了。

那个长得很凶,每天都很严肃的二叔叔,再也听不到他训斥我们了,再也看不到他下雨天拿把铁锹去补路了。

那个每次家里没有大人时,天天来看我们的大妈,再也看不到她穿着三寸的鞋子拄着拐杖喊我们去她家吃饭了,也再也喊不了一声大妈了。

那个每年社火都要去看一下的太爷,我们再也看不到他站在村口了,再也吃不到他的很甜很甜的糖了。

那个上学时经常吓唬我们的老人,也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也再也听不到他堵人的事情了。

一晃,这么久了,人生中陪伴我们的人一个又一个在离我们而去,而我却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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