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兰州,都是急匆匆的。
几年前我到此地,时不凑巧,只来得及上火车前,沿着铁索桥向下望一望脚下浑浊的黄河水奔腾而流。时值七八月正是雨季,水位上涨不少,河滩的许多柳树都浸在水里,岸边的设施也被淹没。邻近傍晚,黄河岸边的人们跳着欢快的舞步,彰显这个偏处一隅的西部城市的活力。
这次又来这里,工作之余,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一出车站,诸多建筑隐藏于春季的沙尘中,如同海市蜃楼。目之所见,建筑颜色大多是灰、黄、棕色,再加上黄土高原的底色,给人感觉有些压抑。一个司机跟我说,除了风沙的作用外,强烈的紫外线也加快墙体涂料褪色,所以土不拉叽的颜色反而经久不衰。别看这里的建筑毫不起眼,出租车可是色彩缤纷,有粉、绿、黄、蓝,给这座城市赋予一抹亮色。
说到兰州,首先是穿城而过的黄河,因地势从西南流向东北,最后折而北上。古代人逐水草而居,作为大河文明的代表之一,黄河九曲回环,衍生出我国最早的文明,形成“中原地带”。这里属于黄土高原的西部,挨着青藏地势略高。四面连绵的土质山环抱,将兰州如同臂弯一样揽在其中,而黄河水恰似流动的血液。黄河从青藏高原发源地一路奔腾而下,第一站就是甘肃。甘肃简称陇,山岗高地的意思。这里在古代是边疆之地,李白在诗里写道“西出阳关无故人”。
兰州的地形是长条状,一如敦煌壁画里飞天的水袖。与西侧河西走廊的几个城市相比,那些载入史册熠熠生辉的名字听来耳熟能详,兰州的名气没有那么大,但其位置是天然的中转之地,再加上母亲河的加持,这里便成为省会城市。这里不大,东西只有三十多公里,南北八九公里。黄河水将兰州城一分为二,隔一段便有一座桥连接两岸,河流两岸公园鳞次栉比。平时的黄河水并不是黄色的,河水流速很快;只有到汛期,黄土高原的泥沙俱下,方才显出本色。河滩种植的大多是柳树,很多向着河水一侧弯曲,直到不堪重负倒下,便横在河水中任凭其冲刷。 兰州人民很幸福,植物园是开放式的。占地面积很大,原为苗圃。这里不光能长知识,又能锻炼,还能观鸟。很多地方有原始森林的感觉,设计也很人性化,小径众多。里边的树种很多:名不虚传的七叶树,长得高高大大,结出长长的穗状果实;紫色的羽叶丁香,是一丛丛小灌木,枝条招展看来很有意境;丝绵木,长了一头蓬松长发;别有“风味”的水栒子,开着梅花样的白色小花;云杉如同一个怪人,虬枝奇奇怪怪,早春时它像死灰般沉静,暮春时它的枝条像龙鳞般弯曲着,又长出嫩芽般的针叶。园子的牡丹品种很多,在下雨时它们那大大的花瓣便合上,“掩面”躲雨;白色花球慢慢变大,像一口松软的泡芙。树林间灰喜鹊和斑鸠时常出没,几只白鹭绕湖长鸣。园里布告栏对于植物园的介绍让我印象深刻,先列举了世界及中国各大植物园,然后谦逊地说兰州植物园才刚刚起步。无需舟车劳顿,不用门票,真是一个溜达好去处。
兰州人的性格,感觉是西北人的风格,粗犷质朴。司机都很热情,每次我一上车,他们都不遗余力地给我推荐好吃好玩的地方。要品尝这里的美食,除了清真馆子拉面外,还有东乡族手抓羊肉、爆炒牛肚肉等不可错过。再来一份盖碗茶“三炮台”,清茶加上烤焦的红枣、黄冰糖在玻璃碗中显得晶莹剔透,套用陕西方言来说就是“美得很”。我去得晚,一直喝到饭馆打烊。有些老字号拉面馆纳入商业化后味道没以前好,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也是其他城市美食的通病。
这里的气温多变,想起吐鲁番那句俗语“早穿皮袄午穿纱”。冷风冷雨,令人瑟缩。4月末的一天最高气温29度,然后最高气温降至9度,零星的小雨过后,直接变成小雪花纷纷洒落。
机场离市区很远,要乘坐四五十分钟的城际列车才能抵达市区。一路是连绵不断的黄土山丘,沟谷林立,有的土壤偏红色。郊区有类似张掖的七彩丹霞地貌。铁道两侧都是大工地。西固是石油化工区,油气罐林立,空气质量堪忧。
兰州,这个地名所具有的独特魅力也体现在很多歌里。在宋冬野《董小姐》就曾唱道,“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兰州也是当地所产烟的名字,有很多版本,无一例外都是飞天标志。还可以听听野孩子的《黄河谣》和低苦艾的《兰州兰州》,满含本地人对于家乡的深情诉说。
关于兰州的记忆,因时间短暂浮光掠影,故近乎琐碎与片面。要想描摹出它的全貌,只能留待以后。何况,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一样的“兰州”。
《百城记》-①兰州前言:城市作为现代化进程的标志,被称为钢筋水泥之林。被批量化生产,看起来雷同的每一个现代化城市,因天南海北、历史沿革,如同每个独一无二的人,都具有其各自的特点。充斥其中的,还有市民的日常生活。就让我们来一起探索每个城市的独特魅力吧。
新月2024/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