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前,我还是个经常奔走于各大讲座的听讲座狂人。那年3月,黑龙江省作协主席迟子建在现代文学馆举办了一场讲座,主题是——文学的真实。
和平常一样,听讲的以白发苍苍的老年人居多,他们多半是高校的教授、学者,还有一部分是在校学生、上班族。
文学,在现在社会,如果谁很认真地提起,估计都会被人嘲笑成异想天开的傻瓜,或者是做白日梦的神经病。文学已经不再是一个标签,而只是极少数人去凭吊的纪念。
但是,每当我在这个讲堂中间,就会感觉到,真实的文学从没有离我这么接近过,甚至,可以找到无数同道中人。也还会隐约回想起,原来自己也曾经做过那个文学梦,关于理想的梦。
迟子建的讲座分两个部分,一:从生活中的真实到文学的真实;二:从生活中的不真实到文学的真实。第一方面主要是现实主义文学,第二方面是浪漫主义文学。
一:从生活中的真实到文学的真实
所谓真实,就是客观存在。而文学的真实是从生活的真实演变而来,我们读到的很多作品都是从现实中来的。她偏爱西方作家的作品,关于自我救赎、人性刻画和宗教情怀。
她提到了几个作家,一是法国浪漫主义文学奖雨果,《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九三年》。《悲惨世界》就曾经被搬上荧屏,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那个冉阿让,那个高唱革命歌曲的拉赛特,都会给人以震撼的力量。据说去过法国的人,都要去巴黎圣母院,去找找雨果作品中的痕迹,纪念这个一代文豪。《九三年》是雨果在70岁时写的作品,以大革命时期为背景,也是有浓浓的宗教情怀。而《九三年》里最突出的地方是对最后三个孩子的刻画,将孩子写得很高贵,像圣灵一般。这些传世之作都源于雨果对世界所怀有的无限的爱。
列夫•托尔斯泰,俄罗斯伟大作家。他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个个都是顶级巨著。他的作品中充满了宗教、救赎的内容,也有很多对人性深刻的探讨。而他本人后来被开除了教籍,最后潦倒地死在了火车站。大二时,写关于《安娜•卡列尼娜》的论文,能感受到托尔斯泰对安娜的传神刻画,人物仿佛跃然纸上。他的遗言是,不要墓碑。而托尔斯泰的墓只有很不起眼的一块,跟青草连在了一起,就像他的作品一样,与整个世界产生共鸣。
美国作家海明威,有过几次婚姻、无数个情人,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用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没有哪个作家能像海明威一样有如此复杂而传奇的经历,也没有哪个作家能将自然和人刻画得如此真实。《老人与海》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在这个小说里,海明威把大海的广阔、人与自然的搏斗、骄傲和不服输的精神写得淋漓尽致。因为他曾做过新闻记者,所以很多文学评论家将他的作品称为“新闻写作”,但他的写作手法值得去研究和学习。和他的风格接近的是福克纳。
另外,《白鲸》的作者麦尔维尔、超验主义作家艾默生、澳大利亚文学祖父亨利•劳森、米歇尔,这些作家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作品源于真实的生活。他们之所以名垂千古,是因为他们的作品与生活产生了共鸣,这种共鸣不分种族、不分年龄、不分年代。
对于中国本土作家来说,文学的真实也是来源于生活中的真实。巴金的《家》《春》《秋》,矛盾的《子夜》,都是源于真实生活。艾芜的《南行记》是写关于行走的故事,萧红的《呼兰河传》写的是一幅北国民俗风情画。关于萧红最绝的一句点评就是“你因为早逝而永远年轻。”包括郁达夫《春风沉醉的晚上》,张爱玲、鲁迅等文学前辈,教会我们的,都是要向生活中学习,努力从生活中的真实中挖掘深层次的东西,并形成文字。建构在生活之上的文字,经得起时间的推敲,而且会愈久弥新。
二:从生活中的不真实到文学的真实
所谓不真实主要是指浪漫主义的真实,是对生活的升华。文学不仅有写实,还有虚构,两者构成了文学两大类。
那么,什么是生活中的不真实呢?
神话故事、传说等。有一种书籍不用印刷就能百代流传,这指的就是神话传说。比如《西游记》,现实中是找不到手拿金箍棒降魔除妖的孙悟空的,而作者能将其写入作品中,而且栩栩如生,连细节都刻画得特别精致,这就是从不真实到真实的升华。如果把《西游记》完全理解成神话作品,就把它读低了。实际上,这部作品针砭时弊的成分极大,能从中看到的很多社会不公,在现代社会仍然有,而且更甚。如果现代也有个孙悟空能够弃恶扬善,这个社会就能成为清明社会了。还有《聊斋志异》,表面上写各种神仙鬼怪,其实其社会意义也是很深刻的。汤显祖的《牡丹亭》,死人能复活,这是生活中的不真实,但这些体现在文学作品中,作为合理想象的成分,突出的是人类心灵的渴求。
人们渴望通过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来表达自己的内心需求。但丁的《神曲》,塞万提斯的《唐•吉可德》,无不体现这一点。而哥伦比亚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受卡夫卡影响,用生活中的不真实去描写一个近乎荒诞的故事,于是成就了传世经典《百年孤独》。
三:经典的阅读
在讲座中,迟子建老师还谈到了经典书的阅读。
所谓经典书,是指经得起时间推敲,不因时间久而过时的佳品,需要世代人反复咀嚼,每读一次,都能读出不同的感受。
现在,无论是国外大文豪的作品还是中国文学大家的作品,都备受冷落。很多人没有耐心去读经典,更喜欢速成、快餐,喜欢几十天迅速养成法,教你成为百万富翁之类。还有很多人喜欢“XX岁女孩必须知道的几个道理”“一生中必会的XX个技能”“XX一定去的几个地方”,这些必须、务必,都是别人给你设计的,毫无参考价值而言。很多出版的小作坊,把杂乱无章的文字罗列到一起,起个绚丽一点的名字,就上市销售了。书中内容如果被人咀嚼过的面包,没有任何营养。可是还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实在难以理解。
经典书是值得珍藏的,如果不读经典,读书的品位就会慢慢降低。开卷未必有益,有可能是浪费时间,做好选择,挑选经典图书,阅读有营养的知识,才能更好地提高自己。
在如今的图书市场,文化成了一种快餐,新出版的作品也许是一时间内的畅销书,但它经不住时间的推敲,如抛物线般大起后瞬即大落。人们越来越没有耐心去读一部经典,哪怕只是一年一部或两部。还有人说,读那个,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我没那个时间!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好学校,让孩子好好学习?这本身就是很矛盾的。
当什么时候,作家成为这个社会上值得尊敬的一个群里,就如三四十年代的中国时一样,才能产生思想界的百花争放、百花齐鸣,才能产生学术和人文的创新。当什么时候,文学不再是招人耻笑的学科,如IT、金融、临床医学一样让人羡慕,这个社会才有希望。
微博上有这样一段话:
“有人会问,女孩子上那么久的学、读那么多的书,最终不还是要回一座平凡的城,打一份平凡的工,嫁作人妇,洗衣煮饭,相夫教子,何苦折腾?我想,我们的坚持是为了,就算最终跌入烦琐,洗尽铅华,同样的工作,却有不一样的心境;同样的家庭,却有不一样的情调;同样的后代,却有不一样的素养。”
读书,是通过文字了解别人的桥梁,通过它,你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可以与智者对话,可以反观自己的内心。
读书能够成就你,这个成就不能如理财、快速赚钱那么立竿见影,却会在岁月的磨砺中逐渐显现出来,不经意的。
那么,闲暇时,请拿起书,认真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