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宜看着树下的那个高大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酸楚,这感觉来得太过奇怪,以至于她有些失神。
而努力将那些突如其来的情绪摆脱掉的也宜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动作在旁人看来有点诡异,至少并没有人像她一样将脑袋摇的像磕药。
树下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她与众不同的模样,神情淡漠的转头看了过来,那是一双很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明明看起来毫无情绪,可偏偏又似乎有些温柔的怜悯,这眼神让人不觉得亲切,但也生不出反感,真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慕也宜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花痴,然而这一刻却止不住脚步地向那人走了过去,直到站定在那人面前,也宜觉得自己大概是鬼迷心窍了吧,站他面前说什么呢?
你好,你长得真好看,我想撩你?
喂,帅哥,约吗?
“噫,我又不是个痴汉迷妹,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啊喂!”正当慕也宜一脸呆滞地盯着面前的人的胸膛然而内心在飞速找理由的同时,那人突然笑了一声,不得不说这声音苏的不行,低沉而温柔,好像一只箭正中了也宜的少女心!
“小丫头,怎么了,舍不得姐姐出嫁么?哭鼻子我可是不会哄你的。”他笑着说。
“哎?不,我没有要哭啊,”也宜下意识地出声反驳,心里却是突然想到原来他认识自己啊!
“呵,好了,别掩饰了,走吧,带你去散心啊。”那人不容拒绝的拉起了也宜的手,小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着让也宜有些红了脸,腹诽着这男女授受不亲啊,怎么就这么拉着人家啦,讨厌啦!
然而不等她羞涩几秒,突然想起了自己现在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啊!这可真尴尬,这么小的孩子哪来的春心荡漾哟!浪费感情了,哼!
也宜一路跟着那人走啊走,走过了村头大树,走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直走到了田野地头边,那里有几个农民在挥舞着锄头耕地,日头已经西下,天色渐晚,然而地里的人还未曾想要收工回家。
“式微,式微!胡不归?”那人牵着也宜的手问那田里的人,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田里农人带着些疲惫的声音回应着他。
“式微,式微!胡不归?”那人又问了一次,也宜有些懵,这种亲身经历古人问答式的诗歌的体验还真是有够新奇。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农人疲惫的声音里带了些许苦涩,说完这句就转身继续伺弄土地了。
“小丫头,你说这世道该是何等不公?上位者锦衣罗缎,下位者浑身泥浆,”那人望着农人的背影呢喃出声,不待也宜回答便又自顾自出声了,“罢了,你哪里懂这些。想我子陵活了这许多年岁也未曾看透这世间啊。更不必提反了这不公的世间了。”
原来他叫子陵,还想着反政府么?这么一副沧桑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点心疼啊,自己能怎么安慰他呢?也宜闭了闭眼睛,不知为何脑海里闪现的是子陵一身铠甲登上城楼的样子,莫非是什么预示吗?
慕也宜静默片刻,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后轻轻拽了拽子陵始终握着自己的手,待得他低头看来便摆出小孩子特有的天真稚气的笑容,
“子陵哥哥,阿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不过阿宜知道,子陵哥哥最聪慧啦!世道是什么?如果子陵哥哥不喜欢他,为什么不能离得他远远的呢?再不然就打走他好了!子陵哥哥最厉害了!阿宜第一个支持你啊!”
“小丫头,你...”
子陵看着她愣了一下,不过几秒就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是,阿宜说的没错!既然不能忍受,何不反了这世道!凭我子陵的本事,便是不能成功又何惧一次失败!走,阿宜,我送你回去!”
子陵一改先前清冷而有些忧郁的神情,像个正当年纪的青年人一样意气风发地又拉了也宜的手,走上了回程的路。
慕也宜不知道自己的这番鼓励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子陵的未来会走向何方,只是看着他这么一副精气神十足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就好像一个伟大的英雄在她眼前诞生了,她将看着这个英雄成长到推翻旧时代的高度,那种又一次袭来的奇特的喜悦感觉压过了她心底的一丝隐忧。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这不公的世道,我子陵定当推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