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点游戏力

有什么能承载孩子旺盛的生命力和无止境的好奇心?

我想,是大自然。

是什么激活了孩子天性中的合作与勇气?

《游戏力》的作者劳伦斯.科恩博士告诉我们,是笑声。

没有什么能比把孩子放在大自然里,让孩子用笑声拨动每一朵花、和每一片叶,更让人欣欣然,更能奏响春之庆典的了。

赏二月兰的活动,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玩的活动。

一踏进东小口森林公园,就有一股甜香氤氲到鼻腔里。二月兰是慷慨的花属,从清明前一直开到了四月末,那么一眼望不到尽头地绵延着,一层层深深浅浅地从路边铺开到远处的树下、山坡下,应该也有山坡的另一头,然后呢,像国画的留白似的,星星点点间隔着澄黄浅黄的苦荬和黄鹌,除了春姑娘,没有人能把黄和蓝紫色搭配得那么恰到好处。


大飞教给孩子们如何通过地图找到厕所

大飞带着孩子们朝前走,边走边介绍着:“这就是二月兰”,然后自己忍不住嘀咕,“三月蓝,四月了,四月也挺蓝的……”嘀咕着自己都笑了。


多多不厌其烦地一一扶起路边垂到地上的花朵

一路走,就有孩子在一路搜集春游的纪念品,松果、小石子、羽毛、草籽……如获至宝般地收到衣兜里和背包里。这些小零碎,妈妈们都不会陌生。每当我整理孩子的衣物,从各个角落把孩子的小宝物摸出来拿在手里时,总忍不住联想,这双小脚丫是踏到了哪里?这双小眼睛的目光是投到了哪里?这个小脑袋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小心灵是如何被打动?而这双小手又是如何紧紧把这个小东西握在掌心……每当想到此,我心底就会泛起一阵柔情,仿佛我借由这些小宝物,窥探到了孩子精彩绝伦的小世界。而我自己,又在生活的磨砺中,失去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思成的寻宝之旅

思成和朵朵收获了几颗大松果,果型均匀饱满,我忍不住啧啧赞叹,朵朵敏锐地捕捉到我目光中的艳羡,像遇到知己般地指着自己那颗松果对我说:“你看,里面还有松子呢。”由于我又给到了诚意十足的回应,她对我好感倍增,盛情邀请我和他们一起走,并且对我说:“我们今天要玩一整天,中午要野餐,下午也不需要午休的。你可以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我带的午餐也可以分享给你。”


一整天时不时就会来招呼我的善良朵朵

经过一片丛林的时候,老师决定在树荫下休息、喝水。很多孩子带了泡沫飞机和塑胶飞盘,张磊和呈成带着孩子们站成一排比赛,就像之前的科技周那样,虽然谁也没有提及是要飞得远还是飞得高,也没有人去在意了飞出去的结果,但就这样兴冲冲地一轮一轮地飞。飞机组完了飞盘组上,你飞完了借给我用。

孩子和老师之间有一种熟稔而迷人的默契,从老师的引领自然而然地转化成了孩子的主导,没有人说好了结束了,也没有人说好了大家自己去玩吧。好像一束烟花那样腾空而起后又四散开来的轨迹那么顺理成章,簇成一团的老师和小朋友忽而不约而同地默默走到丛林各个角落,开始了各自的小范围游戏。

有的孩子找到呈倒三角形的树干作为目标,进行定点飞盘的比赛,一次次的轮流尝试,当有飞盘卡在繁茂一点的枝叶里时,没有人皱眉发愁,反而是会在树下发出一阵正中下怀的欢呼——因为有机会爬树了。学校里不乏爬树的高手和热衷之士,但这种情况也有其他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卡在树枝上的飞盘当做新的靶心,其他的飞盘和飞机都瞄准它争先恐后地掷过去,往往三两下就能把“靶心”击落了。

月儿、五月和柚子几个小朋友聚拢在一小丛树荫底下过家家,飞盘成了餐盘,小花小草被一只只小手手妥帖地摆进去,手里忙乎着,嘴里念叨着:“你是爸爸、她是妈妈、这是宝宝……”分配完角色,“妈妈”马上就搂着“宝宝”亲了一口。这个游戏吸引了好几个小朋友的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加入其中,但是大阳是最有技巧的,他主动请缨说:“我用我的飞机帮你们送货吧?”“爸爸”马上下单:“需要小花,不要草!”“是!”大阳开着小飞机到更远的一片草地上采了几朵小花,又稳稳当当地飞回来。


永不过时的经典游戏过家家


大阳的送货小飞机


哪怕是专注的挖坑儿也是挺有魅力的

旁边的阳光下,韵儿和小伙伴在专注地挖一个坑。

大飞和亚坤童心大发地想要比谁飞得时间更长,几轮下来,裁判们靠眼睛看、靠橡树录像,都无从裁定,于是他们俩索性忘记了比赛的初衷,决定起飞在空中抱抱。于是好多没想起来要玩什么的孩子就这样受到了启发,两两结合玩起了爱的抱抱。而小十和妥妥就更加直接了,用双手比出了七八种说“我爱你”的方式。


说爱你的手势
爱到起飞的抱抱


该继续出发去午餐的地点了,孩子们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时,突然诚诚哭了起来,原来,他带来的两个飞盘都不见了,一个圆形,一个三角形,何龙飞一边安抚一边用目光在寻摸,但其他孩子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找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塞到诚诚的两只手里。——孩子们会分享玩具,并且他们把玩具拿到自己手里时都清楚物权是属于谁的。


东西丢得快回来得也是猝不及防

正午的阳光比早晨来得热情一些,烤得花木的气息从地上蒸腾而起,孩子们列队穿过花丛,走到林木下面,来到一片起伏的小山坡。各班找到了心仪的露营地,错落地铺开餐垫,放下书包后,很多小身体笑嘻嘻地叠到了餐垫上,有的做起了游戏,有些假装要休息,假装要休息的小朋友旁边,马上有人条件反射地讲起了故事,于是做游戏的也停了下来,静静躺着听。陆陆续续的,各个露营点响起了歌声,响起了餐前儿歌,响起了饭食之德的吟诵……童音好听,老师的声音也好听,童音夹杂着男声与女声,交错在林木间,打动人的是一种真诚的感恩天地的态度。


我来给你们讲故事吧

餐后,孩子们聚拢到一个小山坡上面,婷婷、小美、小十几位蕙质兰心的女老师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唱诗给孩子们听——这其实也是游戏。

《红楼梦》里十几岁的少男少女结了个诗社咏海棠花,探春让小丫鬟取来韵牌匣子抽字限韵,这个作诗是他们的游戏,这个韵牌匣子是他们的玩具,抽出来的字是游戏的规则,谈笑间体现的是个人追求和生活品味。你也可以想象民国时期某个胡同的院落里,下班归来的父亲和孩子们坐在餐桌边,忽然撂下筷子说:“我出个上联你们谁能对?……”——当诗词变成了学习的课业,对孩子和诗词都成了一种伤害。

我们不如就这样轻轻地唱,曼曼地舞,在几个最好年华的女老师曼妙的举手投足间,诗意就春风化雨般地润到了孩子的生命里。于是,每一个春天,每一片花瓣不经意地从他的眼前飘落,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一个身影,一个声音,即便他已记不清这是谁,这是哪,潜意识里的诗意还是唤起了他心中的温柔,于是他在那一天带着迷人的笑容,过着从容的生活,这个生命的运行轨迹就因此而高贵。

人群里,我看到菲菲不知在因为什么闹情绪,故意躲在凤梨的后面,慢慢地被歌声打动和吸引,逐渐地打开了心结,直到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几个老师身上。


赌气不看
忍不住被吸引

静的游戏结束后,欢脱的气氛又被呈成带领孩子们的武术表演炒起来了,每个小朋友从刚才的凝神屏息,变成了跃跃欲试。张磊提议玩捉迷藏,端端马上就蹦蹦哒哒地叫起来:“捉迷藏我最喜欢。”然后扑到小志头上一叠声说:“你来藏!你藏好不好!”小志没防备被吓一哆嗦,连声说:“好,好。”

这个捉迷藏的游戏是有着背景故事的,张磊指定了几个老师去藏,背景就是,他们偷走了厨房为孩子们准备的蛋糕,孩子们要在丛林里抓捕偷蛋糕的人,并追回蛋糕。其实孩子们是天然喜欢捉迷藏的,再加上这个背景的设定,瞬间达到了烈火烹油的效果。赵洁显然对这个人物设定是不满的,但还是一溜烟消失了丛林深处去找藏身之所了,德娇就带点本能对孩子们的担忧,怕孩子们跑错方向,还留了件外套在树枝上当线索。但其实孩子们与生俱来的搜索本能,再加上过人的体力支持,我看到他们像一群小鸽子似的,得到口令后先是出笼般撒了欢地从山坡上四散开来,然后又按照班级奔跑着聚拢成几拨队伍。刚刚还静谧的树林里,从各个角落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召唤声。

找到女老师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不排除女老师比较心疼孩子,怕他们有挫败感。而几个淘气的男老师也前前后后顺利被捕。牛呈成跑了个大红脸,强烈要求被关押在吊床上,或者帐篷里也行,但还是事与愿违被绑到了树干上。这时有个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穿过人群走到牛呈成面前,大家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都忍不住劝慰:“孩子,这只是个游戏,没关系……”结果话音还没落就听那个小姑娘指着旁边说:“他欺负我!”这话瞬间就把大人的柔情噎住了。另一边大飞没被孩子绑住,挣脱人群绝尘而去,一群孩子策马扬鞭、呼朋引伴地穷追不舍。几个小男孩情绪亢奋地拉着亚坤说:“我们也跑吧!”亚坤愣了:“啊?我们不跑!我们是好人!”


请捕捉几位老师对人设发自内心深深的抗拒

昱畅很认真地问被抓捕的呈成蛋糕在哪里,但孩子们不明白这只是虚构背景吗?不是的,我相信昱畅只是忍不住流露出了对蛋糕的渴望。因为当几个男老师孩子气地护指对方说:“蛋糕都被他吃了!”时,总会引来孩子们不屑一顾地反应:“根本就没有蛋糕。”当然还是有小馋猫会忍不住怀着侥幸心理去和张磊核实:“到底有没有蛋糕呀?”


究竟有没有蛋糕呢?

畅快淋漓地追逐和奔跑之后,到了要整装返回的时间了,美好的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逝去,张磊建议大家手拉手共同唱一首歌,为二月兰的出游活动画上一个意犹未尽的句号。我听到小宝郑重地对同学说:“我觉得我们今天应该住在这里。”


宣布要住在这里的小孩

如果没有亲眼所见,我们永远也猜测不到孩子们玩得是何等精彩。我看到老师们如何放低自己,人群中他们只不过是个子比较高的孩子。听橡树说,有些游戏是计划好的,有些则是根据环境和孩子们的状态临场发挥。透过这些游戏,我看到孩子们的爱之杯被注满,看到他们提升了情绪的康复力,看到他们的亲密合作,也看到他们可贵的独立。目送他们列队穿出花海,我仿佛就看到他们走向了精彩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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