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自己一片碧海蓝天

图片发自简书App

法国作家莫泊桑曾写到: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能像你想象的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我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在老家D镇,有一位邻居,我唤她为Z姨。她从邻村嫁过来,已在这儿生活了四十多年。Z姨已过耳顺之年,剪着短发,衣着朴素,中等身材,素日里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微笑。熟识她的人,才知道她曾经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Z姨婚后和Z叔自营一家茶店,勤俭节约,足以温饱,安稳度日。夫妻二人和睦,婚后生养了两个女儿。她体贴Z叔身体瘦弱,因此家里内外多是Z姨在操持,日子在不紧不慢中一天一天的度过。转眼间,两个女儿已小学毕业,开始上初中了。Z姨不曾想过,恬淡如常的生活在悄然间给了她重重一击,猝不及防。

某天晚饭后,老实木讷的Z叔内心挣扎许久,不堪重负,终于,一五一十地向Z姨吐露实情,和盘托出。当Z姨听到丈夫说,他瞒着她在外赌博欠下8万块钱的赌债时,仿佛晴天霹雳,不敢置信。突然间她不知所措,悲愤不已,瞬间泪流满面……对于Z姨一家而言,日子虽然温饱,但是盈余不多。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依靠他们夫妇二人。(在90年代中期,8万块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长夜漫漫,相对无语,一夜无眠。

第二天,Z姨面容憔悴,难掩沉痛的心情。在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之后,她直截了当地问Z叔作何打算。Z叔眼含热泪,缓缓的,轻声的,一字一顿地说,他对不住父母和妻女,深感羞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往后他会更加努力赚钱还债、养家,希望Z姨能给他一个机会,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听完丈夫的回答,Z姨潸然泪下,小声抽泣。慢慢平复心情,她抬眼对Z叔坚定地说:“你知道,有句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结婚以来,我扪心自问,无愧于心。老人日渐迟暮,女儿尚未成年,生活很不容易。既然你有悔过之心,我就给彼此唯一的机会。但愿,你能信守承诺。说实话,我不希望自己最终成为飞走的那只‘鸟’”。

听完Z姨的一席话,一旁的Z叔伸手紧紧握住妻子的双手,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Z姨夫妇开始规划接下来的生活。他们商定,把家里的储蓄拿出来还债,只留少许用于生活开支。但是,差额还大。思前想后,唯有劳烦亲朋好友帮忙。于是,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到往日交好的亲朋好友家里,请求援助。这次,虽然亲朋好友对Z叔不甚认同,颇有微词;但是,他们能够设身处地为Z姨着想,也源于平日里Z姨以诚待人,宽厚善良。最后,他们还是尽己所能,一一伸出援手。

古人云,雪中送炭君子少,锦上添花小人多。

Z姨看着眼前纷纷伸出的援手,情难自禁,豆大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簌簌滑落,心里不甚感激。接着,Z姨夫妇主动写上欠条,一一交付给亲朋好友。对此,亲朋好友欣然接受,同时,心里对Z姨更多了一份敬重。

东拼西凑,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Z姨夫妇好不容易终于还清了赌债,他们心里的石头暂且放下。后来的日子里,夫妇两人按照原先商定的着手生活。

于是,每天清晨,闹铃响起,Z姨便准时起床洗漱,淘米煮饭,喝一杯温开水,上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吃早饭。早饭以后,一刻也没有耽搁,便匆匆出发去卖茶。

Z姨常年在外奔波,有时风吹日晒,有时日晒雨淋,皮肤也因此晒得黝黑。她经常头戴一顶白色结绳草帽,夏日里会多穿一件白色长袖的薄衬衫,骑着28寸的女式自行车,在自行车后车架的右侧上,用麻绳紧紧绑着一个大竹筐,里面放满分装好的袋装茶叶,近四五十斤。然后,每天上午穿街走巷去吆喝卖茶,或者,辗转在周围各个生活市场。晌午时分,才返程回家吃饭。午饭以后休息一个小时,又整装出发,待日落而归。下午,通常会到邻近乡镇的工厂,错开时间一家一家轮流上门去拜访,推销茶叶。在最初的日子里,Z姨携着希望而去,载着失望而归,这成为家常便饭的事情。历经他人的不受待见,冷眼相待,冷言冷语,甚者蛮横无理;从不甚理解,羞愧难当,不卑不亢,继而宽和相待。Z姨不曾怨气冲天,口出恶言,凭借温和与善意,果敢与坚韧,日渐娴熟去销售,日复一日,春去冬来,年复一年,渐渐开启了生财之道,迎来了不少忠实顾客。

Z叔深知Z姨的辛劳与担当,他除了照料女儿的饮食起居,主动包揽家务活,照常经营茶店的生意之外,还在家里邻近的乡镇寻找一些工厂,逐渐接收一些自己可以在家完成的手工活。如此一来,既可以照看家里,也可以增加收入。

……

Z姨夫妇的两个女儿乖巧懂事,一直成绩优异,大学均就读于教育学院。毕业那年,Z姨夫妇终于还清了借款。女儿都从事教师职业,工作之后,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让母亲再奔波劳累了。那时,Z姨开始虔诚拜佛,闲时游山玩水。后来,女儿生活美满,结婚生子,她又开始帮忙照顾外甥,忙里忙外,不亦乐乎。如今,Z姨知足常乐,对于自己的晚年生活,她由衷感到欣慰和满足。

罗曼·罗兰说过,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仍然热爱生活。

的确如此。

在老家,与Z姨当初境况类似的家庭也有,有的甚至分崩离析,支离破碎。不同的是,Z姨以赤诚之心相待,理性处之,在确认了Z叔悔过之心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选择给彼此唯一的机会。没有决然离去,抛夫弃女。面对生活的困境,她勇于挑起重担。吃苦耐劳,想方设法,即使面对闲言碎语,冷嘲热讽,也未曾恶语相向,怨天尤人。而是坚守自己,能屈能伸。一天天,一年年,用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去辛勤耕耘,换取劳动的报酬。在男主外女主内的俗世里,Z姨反其道而行,果敢又坚强地伴着Z叔左右,尽心竭力地撑起他们的家,以护家人周全。

与其说Z姨是Z叔的救赎者,倒不如说Z姨成就了自己。

在男主外女主内的俗世里,即使妳可以不用撑起一片天,却不可以没有撑起一片天的能力。如此,才可进退自如,从而心遂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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