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 罚
“你怎能知晓得如此清楚?”墨鱼脸上依旧是深深的不可思议。
锦书此刻,完全不负一丝愉悦,眉心紧皱,她纤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玉手拿起那只珠子,攥在手心里,随后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服,再次忍不住抽泣。
她强忍着悲痛说:“这是因为我的娘亲,将她毕生所有的回忆,凝结在这个珠子里,之前我受伤,与这珠子融合之后,我便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也才知晓自己真实的身份,我竟然在这珠子里沉睡了数万年,一直辗转流离在外。想必因为我爹娘耗尽法力,力竭身亡,已经没有办法安排我的去处,于是被人抢了去,却均无法将珠子炼化,于是最后竟然辗转到了不周山,最后在你的手中。我也在想,这难道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锦书疑惑了半晌,不过随后,她脸上又现出些许开心:“我看到了我娘与我爹在一起相识相知过程,我看到了他们的样貌音容,他们真的很相爱很幸福,这对于我来说,便是最珍贵的礼物。”
听到这里,墨鱼想起自己一念之差,将珠子与桃核一起种了下去,没有想到,竟然促成了锦书的诞生,心里竟也唏嘘不已。好像一瞬间也明白了许多他内心疑惑了很久的问题,为什么锦书接受不了他的真气?终究,归根到底,锦书毕竟是魔族的人,与纯粹的仙体是有差异的,虽然它依托仙桃托生,但也仅仅可以吸纳少量的仙气。看来,锦书法力微弱与这个也脱不了干系。
锦书又接着说:“只不过,我的娘亲好像隐瞒了一些事情,我总感觉这记忆里好像少了什么。我魔族遭此大劫,皆是因为我族受到了污蔑,有人私自向帝宫诬告我族谋逆,我一定要将此人找出来!”
墨鱼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墨鱼又问:“你的那些族人呢?”
锦书轻舒了一口气:“最庆幸的是,我找到了幸存的族人们,他们一直四处伪装东躲西藏了,过得很不好,但是,我已经将他们安置在帝宫地界之外,已经为他们寻了一处稳妥的安身之所,希望我魔族后人不会断绝,这也是我爹娘的遗愿。”
墨鱼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跟你的族人一起离开?”
锦书突然定定地看着墨鱼:“我要为我魔族平反,为我爹娘和丧生的族人报仇!我族人不能承受这样污名活下去,我承认,我娘亲的记忆里,我父祖辈确系有谋逆的心思,并且暗中操练兵士,他们想脱离帝宫的统治,但是我爹早已取缔这些,他只想与我娘安守余生,想让我族人过上平安的日子,不再遭受战乱之苦,你相信我吗?我魔族并未谋逆!”
墨鱼温柔地望着她,随又坚定地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锦书笑了,她的双目如天上盈盈的弯月,又如清泉,清澈莹亮,仿若一道光芒将这昏暗的禁室照得明亮,墨鱼尚未沉醉其中,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袭来,人数想必不少,墨鱼下意识将锦书护在身后,来人终于走近,墨鱼看清了这群人的面目,顿时大惊失色……
帝宫向来仙乐余音不断,只要属于帝宫的地界,所有的仙人均能用神通感应。这天清晨,不知为何,清晨仙乐竟然停奏了,更让人惊异的是,惊烈钟骤然大震动,钟声响彻九重天,惊烈钟的作用是即将要惩罚九重天内犯了重大过错的王族仙神或者身居高位的仙人而进行公示,众仙皆惊,有仙人私下,议论不止:“此钟已经数万年未曾奏响,记得上一次,还是因为魔族谋逆,魔君身死后,尸身被拖于泅水境,受天雷刑罚。不知今日,出了何等大事,引得惊烈钟大震?”
然而不久,帝宫的告示已经传遍整个九重天:“不周山守山仙人锦书,经查实为为魔族遗孤玉离,私自指引魔族余孽逃窜,罪无可恕,现除去仙籍,剥离仙体,于泅水境受九重雷刑的天罚!”
各路神仙窃窃私语:“九重雷刑是最重的刑罚,每重天雷有三道,一重比一重厉害,据说有如烈火焚身,刨筋裂骨之痛,甚有可能神魂具裂,魂飞魄散!一个女子纵有法力,也无法承受如此之重的刑法,更何况要剥离仙体,命都保不住了,这次怕是要香消玉殒了。”
“唉,这可是帝君亲自授发的神旨。九重天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之重的刑罚了!”
“是啊,那魔族好好的,为什么要谋逆啊?还拖累自己后裔,这下魔族血脉算是彻底消亡了。”
钟鼓阵阵,九重天顶乌云密布,隐隐有惊雷的声响,这是行刑的前兆。
而在泅水境最高的了因山上,高高的石阶层级而上,山尖上有一处平坦之地,正中央有一个巨型的黑色石碑,周围玄甲仙兵列阵,阴森威严,那里便是行刑之地。
黑色石碑的正中央, 有一个人已经被五花大绑,正是锦书,她此刻面无表情,只有她一人独自在这里,被缚仙绳困住,不仅不能挣脱,而且法力完全被禁制。
她仰天抬头看看头顶翻腾变幻的黑云,黑压压的笼罩了全部泅水境,那雷电密集的闪着光,远处轰轰的雷声由远及近,仿佛在积蓄着力量,等着将怒火冲向石碑的那个人。
锦书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望着不周山的方向。
此时,一位仙官手持拂尘,缓缓从天而降,在郑重宣布了锦书的罪行之后,终于口齿清晰的吐出两个字:“行刑!”
话音刚落,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骤然逼近,此时天上地下皆是一片漆黑,那磅礴的大雨,瞬间从天而降,倾泻而下,雨点重重的砸下来,仿佛要压倒一切。
此时,天空突然冲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将黑夜活活撕开一道口子,随后一声炸雷轰然将这天地惊得震动,要震裂这天地,那银色的白光猝不及防地冲向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