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生孩子是女人的一道坎,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不经历何以明白坎不好过,鬼门关不好回来,有时候即便经历了,也不明白。比如我,因为生孩子太瞌睡了,一路迷糊下来,心心念念的就是睡觉。
预产期是3月31号,怕提前生了,早早请假在家呆着,结果到了31号,没动静。刘院长看了B超单,让我回家等。心里默默的念:儿啊,你可别生到愚人节了呀!4月1号没动静,又默念:儿啊,你可别生到清明节了呀!4月5号没动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4月8号,医生让住院,傻乎乎的办了住院手续,结果不让出医院了。于是,我的齐腰长发是老公拿了一把大剪刀咔嚓掉的。
入院那天,遇到政办小张,他媳妇亚文刚好顺产了小公主,我凑到跟前看看粉嘟嘟的娃问她,顺产疼不疼?她说,可疼!亚文妈妈说亚文生的时候叫的好大声!我笑笑,满腹心事的走开了。到了晚上,阵痛来了,刚睡着肚子就疼醒了,看看表大概20分钟一次,护士每两小时听一次胎心,一晚上醒醒睡睡不得安生,早上太阳出来,阵痛不见了!一个白天我悠悠哉哉在医院院子里晃着,到了晚上,阵痛又来了!睡不着,干脆起身去走廊里转悠。走廊里都是待产的大肚婆,来来回回走着。夜里两点多,楼下忽然一阵喧哗,紧接着一大群人呼呼啦啦进了妇产科,为首的是两名哈萨克族大妈搀着一名年轻的大肚婆,大肚婆撕心裂肺的叫着,不时还说一句什么,医生护士都从办公室冲出来把她弄进产房里去了。产房门关着,还能听到她的惨叫声,我惊呆了,到底是有多疼叫成这样?对即将到来的疼痛不免惴惴。
4月9号,天阴沉沉的,没有阳光,我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心想:不喜欢今天的天气,今天不要生。嘿嘿~
4月10号,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早上见红了,医生给打了催产素,一个小时左右,阵痛时间就变成五分钟一次,我一边用阵痛呼吸法,一边抓紧时间吃饭。快一点的时候进了产房,冷冰冰的产房里,护士各干各的准备工作,让我疼得厉害了直接脱衣服上产床。助产士说,一会疼得厉害就是宫缩厉害的时候,你要用力。我问怎么用力,她说就跟便秘的时候一样。心里嘀咕着:嗯,发小生娃的时候医生也这么跟她说的,她还说自己就没有便秘过……可是,谁便秘的时候会躺着拉呢?于是我问助产士,能站着生么?答:不能!能蹲着生么?答:不能!为啥呀?助产士被我气到了,她说娃掉地上摔了怎么办?我闭上嘴,不对,喝了一罐红牛,吃了两块德芙,才闭上嘴爬上了产床。
那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毫无尊严的感觉终生难忘,躺在那里,无助和恐惧占据了我的小心脏,头一次觉得,命运不在自己手里。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说我能不能不生了?可是没有人听见我内心的呐喊。两名助产士在产床边上一左一右商量着这个生完了去吃啥,妈妈和婆婆在产房门外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老公也不知道在干啥。忽然就想,万一今天下不了这张床,我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呢?嗯,肯定要先拜托家里人照顾好我的娃,再拜托老公照顾我的双亲吧……
不容我想太多,瞌睡来了。大概是住院三天都没有休息好,我的体温把床暖热了之后,瞌睡就来了,看着天花板逐渐变的模糊,使劲拍拍脑门,不能睡呀,肚子还疼呢!就这样迷迷糊糊,拍脑门,宫缩,用力,助产士压肚子,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肚子平了,娃哭了!没有像大多数妈妈一样,听到孩子哭声自己也哭,我当时的反应是,好着就行,让我睡觉吧!听到古丽姐说;“这个还不错,都没有叫唤,就是出血有点多!”没有勇气起身去看那血死呼啦的场面,等医生收拾完了,扎好针了,老公进来,我说我要睡一会,我冷。盖了一床被子,睡了一会,闭着眼睛喊,还冷!又加盖了一床毛毯。现在想想,出血过多导致体温骤降,很正常吧。睡了一阵,喊口渴,妈妈进来喂水。护士一摸,说发烧了,又取了毛毯,还是瞌睡。4个小时,睡的昏天暗地。等我从产房出来,老爸已经赶末班车回家喂牲口去了。
老妈说,医生不让进去,你爸就问医生~娃都抱出来咧,我滴姑娘咋还不出来?于是,我自行脑补了一下,妈妈和婆婆围着我的娃忙乎,老公进产房陪我了,我白发满鬓的老爸,独自守在产房门口张望,想着“我滴娃咋还不出来捏?”
往后的日子,每每想到这个场景,我都忍不住流泪,书上说的没错,这一生最爱我的男人,不是寻寻觅觅中爱情城堡里的绅士,而是我的老爸,我的父亲,那个为我挡风遮雨、山一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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