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4日星期四 14点38分
算起来,我戒烟也有二十多年了。
很小的时候,还是住在畜牧场的老房子,我和小弟等几个男孩躲在房后邻居奶奶家的墙角处。
为什么用躲呢?天下着雨,我们又不敢到邻居家,就隐藏在此处吞云吐雾——吸烟。确切地说是抽旱烟,那个年代,乡村是很难接触到烟卷的。
烟是从这家邻居奶奶那里偷的,用书本纸裹了,粗粗的,模仿着大人的样子,蘸着一点唾液,一抿,也就成了样子。
满世界都是雨声,我们喷出的烟雾,四散在淡淡的水汽中,很快就消失了。
小弟那时还没有读书,我们又向来没有吸过烟,竟然突发奇想,开展一场竞赛活动。
我们欢天喜地地大口吸着,烟气剧烈地闯进我们的心口,呛得我们直咳嗽。我们彼此顾不上,只顾着各扫门前雪,待到我回转身,才发现小弟几乎晕倒在墙根那里。
一个孩子,从来不曾抽过烟,如此剧烈地猛吸,愣是抽醉了。
儿童时期唯一一次偷着吸烟,至今还记得。
并没有罪恶感,只是好奇而已。
等到师范读书后,很多男孩都吸烟,我也就跟着一起加入到烟民的大队伍中。
班内的劳动委员不吸烟,他后来查找资料,原本打算要说服吸烟的人,结果发现被动吸烟对人体的伤害更加厉害,于是痛下决心,毫不犹豫地拿起香烟,和我们一起制造污染。
毕业分配至单位时,亲属给我一盒烟,大中华,让我带着,说是可以给同事递一颗。
一双老旧的运动鞋,衣服也还是读书带回的,不像个富家子弟,带着中华烟,自然让同事感到格外突兀。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末一次带着中华烟。
忘记了味道,中华也就是淡淡的记忆罢了。
自己挣钱了,虽然不多,但抽烟还是可以满足的,抽不起贵的,我们就抽些很便宜的烟,买几盒,揣在衣袋里,便于和同事分享。
参加工作的头几年,各种经验不足,摔了些跟头,无法和他人言说,就借烟消愁,自然抽得就凶了。每天大概至少两盒吧,许是年轻,体力好,也不觉什么,只是早晨起来,总要剧烈地咳一通。
大概是93年末?县医院到地方做常规检查,学校的老师也在其中。
一位年轻的大夫给我透视后,说我的肺部钙化点很多,伤害严重,不能再这么抽了。意思很明确,不是不能抽,但不能抽那么多了,少抽点。
和我同时检查的两位同事一查,却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而他们平素比我抽得还厉害。
如此结果,让我十分困惑,也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身体。
于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戒的,不能再抽了。
回到家,半盒的扔到了灶坑中,整盒的送人了,自此宣布与香烟彻底决裂。
妻子自然纳闷,我向来是烟不离手的。我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她只是嬉笑一声,权当我说了个笑话。
我可不是一个说笑话的人,身体要紧,不能开玩笑啊,医生已经告诫了,再不注意,恐怕要出问题。
扔掉烟的头几天,嘴里没了东西,的确不得劲,手上也不舒服,但想到自己的决心,心里也就释然了。
夜里,常常做梦的,手指间夹着一颗香烟,袅袅的烟气,在空中徐徐地飘动,仿佛挑战似地嘲笑我,“你这不又吸烟了吗?”
我常常惊得一阵冷,心里暗暗地恨自己,不是已经戒烟了吗?怎么又捡起来了?
一着急,也就醒了,发现是在梦中,才放心,于是安然睡下。
这样的梦,做了不下十次吧,后来也就慢慢地消失了,不再出现在我的意识中,因为我已经与香烟离得很远了。
某次,同事一边抽着烟,一边锯烧柴,妻子看到,羡慕地说:“看,多有男人范儿。”
我气得训斥了她一番,自此她不敢再提。
久了,抽烟的人,也就知道了我的习惯,不再给我递烟;我呢,除了春节买几盒烟放在家中招待客人外,平时是不准备烟的。
外出聚餐,内中有吸烟的,我躲避不及,只能插着空,出去换换新鲜空气;待回家之后,非要将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彻底地冲洗一番身体才觉得心里舒服。
内心中滋生的对香烟的排斥力,于我而言是极其强大的,不啻于敌我斗争。
到杭州学习时,我发现几乎没有人在公开场合吸烟,觉得杭州人真是生活在天堂之中。
羡慕归羡慕,我毕竟生活在真实中,只能偶尔被熏呛一番,而后再感受清新空气的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