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头望过去,人生的道路自十八岁以后变得愈发曲折、颠簸。
三年的付出在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瞬间化作虚无。我还记得出成绩那天,凌晨六点接到朋友打来的电话,问我我的成绩。我心里一惊,跟他说我去看看再说。挂掉电话后,我的心跳得砰砰响,藏在被子里点开了那条可以说是决定了命运的短信。看到这不太好的成绩,一开始并没有多么难过,后来听了许多人说因为这套卷子比较简单,全省600分以上的人估计有千把人,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眼睛也开始发酸。我很想扯着身边的人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卷子我考得这么差,为什么偏偏是我在最关键的时候考砸……我记得那天自己哭了一上午,哭湿了枕头,也想不出个答案。
这之后的好多天,我的心情都是阴雨绵绵,朋友安慰我说知道我只是发挥不好,没关系的,还是能上一个不错的学校。我装作没听见,只是一心想着复读的事情。那时好像是铁了心一样一定要再来一次,才能没有遗憾,才能一雪前耻。我连去哪个学校都想好了。原来的学校还是作罢,毕竟碰见熟人太尴尬。要去就去K中吧,错过了初升高,复读总不该错过了。我像着了迷一样,幻想着复读的日子我该多么努力,一幕幕画面像电影放映一样在我脑海里游啊游,甚至还看到了复读结束高考放榜,我拿着某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强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笑容。可惜的是,一切皆未能如我愿。
复读的念头遭到了爸爸妈妈的强烈反对,而我因了执拗的性格也听不进旁人半句劝说。局面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填报志愿那几天,我才找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方法,那就是填报预科。预科相当于是某所大学的预备役,多读一年,但好歹也是一只脚踏入了大学校门吧。其实我自己知道爸妈还是希望我直接去读大学的,看到他们拿着志愿填报书小心翼翼地问我某某大学还不错要不要考虑考虑的时候,我是感到非常揪心和难过的。我痛恨自己的不努力,没有足够高的成绩资本来自由选择目的地。我也很纠结自己这么高的心气,有多少分数就读什么样的学校不好吗?可是我偏偏就是这样无法将就。在那所唯一的预科学校的选择上,我也是犯了不少难的,S大名气足够高专业足够好,可是却可能会有一定的几率落榜。而X大虽说不算最佳选择,但各方面水平都还不错。这种纠结直到填报志愿的那一刻才停止。班主任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我要求稳要求稳,爸爸妈妈一再询问我填报S大的把握足不足。综合各方面因素,我还是选择了X大,也顺利进入了X大。
后来填报志愿结果出来时,我还是忍不住会想,倘若当初一心一意填S大又会如何呢?人呐,似乎总是可以对自己未选择的选择浮想联翩。
【二】
好在预科这一年,过得美好又快乐。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悠闲、懒散、心安理得的快乐。没有未来需要忧愁,有一群随叫随到的狐朋狗友,喜欢的人也一如少年。
11点睡觉7点起床,想吃的楼下就有卖,想见的人随时能打个照面。那时候不爱读书,有天磨了心性带本《看见》课上一页一页慢慢翻,读到伤情时掉几滴热泪,没有功利的阅读目的,单纯觉得它是一件很棒的事,虽然没有认真地当作生活的一部分,但也没有现在无暇读书的感觉。
突然很想念可以安心睡懒觉的时光,想念五块钱的冰镇西瓜汁,想念奥利奥口味的炒酸奶,想念新开张的米粉店,想念清明的上海一聚,想念时光过得很慢的那一年。我曾经恨透了那个地方,却没曾想,过几年回过头看,那一年其实也很美。
预科这一年里,其实也曾发生了些让人不想回忆的事情。爸爸犯了胆囊炎,手术后伤口意外感染迟迟不能痊愈,身体指标极度恶化进了ICU病房。我偶然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打电话给妈妈询问情况,她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告诉我,昨晚我差点就没有爸爸了,还好抢救过来了。我当时脑子一懵,眼泪立刻就涌出眼眶,为了不让妈妈再为我担心,我忍着哭腔结束了电话。后来爸爸身体康复的过程中,我和他通过几次电话,爸爸虚弱的声音就像催泪弹,一发一发命中我的心,叫我流下泪来。那时候,我在心里默默许愿,爸爸妈妈一定要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还有一件不想回忆的事,是外公的离世。记得那天在刷空间,突然看见表哥发了一条动态,我才了解到外公不在了的事情。我向姐姐确认了这件事,却不敢打电话给妈妈,只敢在微信上对她说几句苍白的安慰的话。我担心她要因为顾虑我而伤神,也担心自己控制不了情绪。不过我的确是个太过情绪化的人,我从挂完电话就开始流眼泪,室友安慰我我则是哭得更凶。刚好那天班里过冬至包饺子大家都得到场,我最后只好带着一双红肿的双眼,沉重的心情吃下了那碗饺子。饺子的滋味早已经遗忘,但那样的伤心依旧在萦绕在心间。
唉,想家了,想哭了。
【三】
来到X大已经快两年了。X大的生活看起来很慢,但事实上又完全不是。
我突然懂得那句歌词所说的了,“当你发现时间是贼了,它早已偷光你所有选择”。从踏入校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被推上了一辆难以回头的火车。我们需要设计自己的行程,在哪一站下车,停留多久,何处转站,目的地在哪都由自己安排。有的人机灵,从上车的那一刻就画好路线图,直奔终点而去。而像我这样胆怯又笨拙的,还站在车厢接缝处不知何去何从。
其实我本来没这么丧的。感慨人生真难,是从男朋友生病这件事开始的。大一上学期,大概十月份的时候,他腹痛难忍去了医院。抽血、输液,检查不出什么结果腹部却愈发疼痛,于是只好请假住院,往返各大医院踏上了治疗的旅程。那时他父母也放下工作,专程过来照料他。大概一两个月后,经历了各种检查和治疗手段,他腹痛有所好转但因为不能进食身形变得异常消瘦。其中一家医院给出了诊断,是一种罕见的免疫系统疾病。没有治愈的可能性,只能靠着各种手段防止复发。于是只好休学回家。后来经过进一步的诊断,发现是另一种难缠的病,需要经过激素治疗。激素的副作用很多,一一显露了出来。原本清秀臭美的少年不再,原来爱运动的阳光男孩以后再也难有机会在球场上奔跑了。人生啊,休论公平。但我还是难以明白,为什么老天爷会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呢?
【四】
二十一岁的我啊,心里蒙着几层雾。对过去的遗憾耿耿于怀,对未来的道路感到迷茫。
但我还有一些些的妄想,我觉得我还年轻,还不算糟。我想告诉自己,想要做的,拼了命或许就能做到。我想找到真正喜欢的方向,一股脑扎进去。或者暂时没有也没关系,我想尽可能地去尝试,去过我喜欢的生活,去真正的接触生活,去做我自己。
不想被过去的苦痛或未来的迷茫所捆绑,活在当下,去做我能做好的每一件事。首先从制作一份自己的简历开始,要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拥有哪些能力,要朝哪个地方进行努力。然后将目标转化成阶段性步骤,踏踏实实践行。
或许一天天的坚持,能够吹散我心里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