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针对某些人的一日之计

六点整 / 摄于郫县

对于严重拖延症的我来说,世间最难的事莫过于起床。早起,那更简直是要命。

还没住郫县之前,我一直在青羊区,上班地点近到我路见不平大吼一声隔了两条街的公司同事都能听见。九点的班,八点四十起床洗漱完毕悠哉游哉逛到公司,一看时间,刚刚够点儿。且那会朝九晚五的生活现在想起来真是可以美到天上去。

但就是这么近的距离,很多时候我上班还是会迟到。只因迷恋那初醒时分,将醒未醒的美妙感觉。一不小心,坚决认为自己只眯了五分钟的小瞌睡,一看时间,时针已指到了下一个数字。

这就是我迟到的理由吗?当然不是,哪有什么理由。虽然很爽,但这并不是我想感受的那种懒觉——一觉醒来,过了头,心惊肉跳。总觉得时间和我扯了一个谎,有时甚至会把罪孽强加在时间身上,我觉得它运转的很没有道理,从来都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朝九晚五的日子下班很准时,五点一刻便到家,但还是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夜间手机在关机前,自己始终要看着显示电量的数字落到红线以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连接充电器开始常规的关灯闭眼。

然后脑海中霎时一片绚烂,出现了一个精彩纷呈想啥就啥的世界。等回味完毕有点尿意起来摸手机的时候,一看时间,凌晨好几许了。

如此,回环往复。

总觉得说出那句“一日之计在于晨”的人脑子有病。早上不把觉睡饱,哪来的力气吃饭和干活。起得早了,整个人一天都浑浑噩噩的,无精打采。早上办公室的我,脑袋里缺了很多根弦,通常做的唯一一件事是面对电脑发呆。

做不成早上的事,做不来早上的人。

六点一刻 / 摄于 郫县

机缘巧合,被调到总部挂职。新的环境,新的同事,新的距离。

上班的地点,一下就从隔壁传送到了十公里外,人堵车车堵人的一环路。每个人都在红灯灭前三十秒做好了冲刺到对岸的准备,每辆车都想在绿灯灭前没有任何顾忌地一脚油门冲过下一个路口。介于人车之间的电马儿,每天都在早高峰的一环路上自信地表演真正的技术。

北上广不相信眼泪,不相信你哭。而我成都,到处都是让你绝望的堵。悲剧在于,我每天都要趟过这一条条蜂拥的路。

新的工作地点,八点半上班。早之前一个半小时起床,且十多公里的路,公共交通还不能一次走完。

当七点的闹钟响的时候,我习惯性的是先关闹钟,缓几分钟,考虑是不是再绵一会。但这回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头脑一激灵——这他妈已经不是隔壁九点上班的时候了。

霎时,胸中一团火焰冒了出来。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个信誓旦旦每日早起后意气风发的我,有些陌生与不敢置信以及一点点似乎已经成功的沾沾自喜。

可当你想拖延一件事的时候,不管怎样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又一次闹钟响了,这次我想做点与之前不太一样的选择——那种意气风发的亢奋似乎只持续了几个星期,然后在一次次地拖延熬夜后决定在闹钟响的时候再回个笼——我发誓,当时真的就是想再睡那么一小会,一分钟……最多五分钟!

与预期一样,再次醒来时,之前的闹钟响铃仿佛已经是一个世纪前的天边佛音。

恍如隔世。

当然,辞藻再怎么修饰,还是掩盖不了我已经迟到的事实。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给自己一闷棍。热血啊,意志啊,扯淡啊。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忘了去感受早起后上班的感觉。回想起来,似乎还是有那么点不情不愿。毕竟经常是带着迟到后的胆战心惊去上的班,都没空去想那会该不该困,是不是那个时候的人。

还别说,带着这种病态的亢奋,在这亢奋中集中精神,做起事来,效率还不赖。

活在这种状态下,也兴奋,也颓疲,也刺激,也难受。

六点半 / 摄于郫县

媳妇工作地点换了。为方便她,我们搬到了郫县。

当想到在青羊区觉得十多公里的上班路程太过遥远而不能按时起床时,我看了看当下三十多公里的距离,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最优路线,以及得多早起床才能在八点半按时到岗。

到了这个时候,我心里竟然没去想那么早能不能起来。

本来我俩也可以选个折中位置,我就不用每天跑那么远。可回头想想,折中后倒是不算远,但两个人都得颠簸,还不如只一人跑。于是乎,现在我们的小区位置,隔壁就是她单位。而我的远在三十公里外的一环路。

上面三张图片,分别是清晨六点,六点一刻,六点半时候的场景,来郫县之后手机记录的。经多次试验,早起的时间被很好的控制在了六点十分这个点。

起床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但六点十分的郫县空气特别舒服,路灯都还亮着,照得摸底河畔的银杏影子斑斑驳驳,天边也开始泛起鱼肚白。路上空荡荡的,偶尔会遇着几个晨练的老人在创智公园里伸腿展臂。等赶上满载一车人的P17路公交的时候,我才发觉并不是只我起这么早。

虽说有近三十公里的路程,但六点多那会的车辆交通如同固定了轨道的火车,也车水马龙但井井有条,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等道路疏通上。而且我每天早上都还有空余时间去吃上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和两根刚出锅的油条,再慢条斯理走向公司——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岗。

没经历过还真不知道,原来我也是那种可以在六点就能起床的人。

说来也怪。以前八点四十和七点起床,弄死都起不来。且起来后昏天又暗地忍不住的眼冒流星,一上午都在瞌睡连天的状态中过来。反观现在每天六点多起来,呼吸着晨曦前的第一口新鲜空气,也不让自己的胃空着,提前到办公室理清头脑,一上午都在有条不紊的思路中循序渐进,别有很大的一番风味。

想来不是自己做不到,只是缺了点介质和动力。拖延症似乎在慢慢好转,那句只针对某些人的“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好像也开始针对我了 。可笑当初的我还把现在的自己骂成了那种“有病”的人。

“究竟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们?”

怎么说呢,我觉得这大概是一个治愈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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