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小札记9.我的老师

文/贾宋海纳百川

恰逢毕业季想起了我的学校、我的同学、我的老师，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呼喊他们的名字千百遍，合着梦里的从前。

薛关小学的大门口，九八年末有我们留念下来的毕业照，我们儿时的音容笑貌都搁浅在那里。那年夏末秋初，关心我们、带我们一起学习的好老师————高晓菲班主任，坐在我们呈三排九行的队列正中间位置上。她微笑，大方。

我记得那天，高老师她穿着浅绿色的短袖、灰黑色的短裤、一双凉鞋，显得谦谦有礼落落大方。她的左手旁边是一位女同学，右手旁边是我们的数学老师杨总岗。我们五一班全体五十多个同学站满大门口，让照相师给我们拍毕业照。

多年以后我再次看到这个照片的时候，是在同学聚会群里，有好多同学都叫不出来名字了。

在那个年代，高老师她是为数不多的说普通话的女老师。她教书认真，粉笔字写的工整整齐，普通话字正腔圆，领读课文声情并茂。我经常被她好听悦耳的声音所打动，有的时候我喜欢直盯着她看。她喜欢穿蝴蝶色的花裙子，她走起路来脊背挺直，婀娜多姿。那一年我十岁，全班的男生都喜欢这个女神级别的老师。她讲的语文课，我们都喜欢听，课堂上大家静悄悄的，皆是聚精会神的听讲。

她不仅教我们语文还教我们音乐，从来不串课。也就是从来不会把这个无关紧要的音乐课上成语文课。

她会弹风琴。我们要上音乐课的时候，需要几个男生去她办公室抬风琴。风琴很笨重，且使用双脚踩踏才能发出声音。高老师情操很高，教我们音乐的时候，经常是一进教室，首先把上节音乐课上学习的歌，先唱一遍热热嗓子之后，再教新的儿歌。

高老师唱歌很美，她弹风琴的时候，昂首挺胸平视前方，双手轻抚琴盘键子，随着平拂悠扬的调子引导我们陶醉在音乐之中。坐在前排左右两侧的同学能够看到她的双腿用力且轻盈的踩踏风门的踏板。她时而抬头挺胸、自然摆首平视我们，时而低头专注琴谱、双臂轻盈摆动、手指缠绵自如。她弹琴的整个动作娴熟连贯，优雅多姿好不痛快！我们面对她的弹姿，真是一种享受。她自己弹琴自己唱，很陶醉的样子，她教一句我们唱一句，很和谐很美妙！

小学的时候，我们有本人教版的音乐书，里面有许多一至五年级的儿歌。记得这本书的第一首歌就是《数鸭子》，第二首是《春天在哪里》。这本书的前言说的是，为了更正青少年对于流行歌曲的盲目追捧，有些青少年被港台流行歌曲肆意毒害，比如“情啊爱的”、“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这样九十年代很流行的歌曲，为了使青少年身心健康人民出版社收集200首适合青少年心理成长的儿歌汇集成一本书。这本书，我可爱惜了，记得刚发新书下来的时候，我就央求大哥用水泥袋子里的牛皮纸把书表一表。表这本书，也是源于对高老师的喜欢。

高老师她教我们唱的歌有《幸福的山娃娃》《七色光》《七子之歌》《采蘑菇的小女孩》《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五彩雨花石》《歌唱王二小》《小燕子》等等，好多儿童。其实那个时候我们特别渴望学习唱流行歌，高老师也教过我们几首。其中有孙悦唱的《中国年》《快乐老家》，宋祖英的《小背篓》还有周华健的《朋友》。记得《朋友》是我们唱的次数最多的一首歌。

现在想起来《朋友》歌里的那个旋律，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黑白电视机里周华健拍的那个足球场上的MV。那个时候在高老师的音乐课上，我的脑子里也是那个MV的镜头，不知道高老师那么多遍的教我们唱《朋友》有没有特殊的含义？

她是我的作文启蒙老师，然而曾经我被她的一篇作文题目难住了，就是“二十年以后”。

记得那是小学五年级的下半学期，快放暑假的时候。她出了一个作文题目，就是“二十年以后”。她说这个题目有点大，虽然对于我们现在来说写起来有点难，但是她还是想让我们试着写一写。她规定一个星期以后交稿。可是我两个星期也没有交上，只有一两个学习好的交上了，最后高老师对着全班同学说出了自己出这个题目的初衷，她说:二十年以后，也许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工作，成为爸爸、妈妈或者想当科学家、教育家、文学家等各种理想职业，以及离开了这个学校，也许大家都学有所成。希望大家二十多年之后，咱们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有一个梦想成真的事业。大概意思就是这样。所以二十年以后，是个梦。当时我不理解，不知道自己二十年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所以也就没有写出来。

多年以后的教师节，我写下了一首打油诗篇。

《园丁高老师》

十八年前园丁高，再叫一声老师好。

作文曾经题目是，二十年后谁知晓？

真心愿把此情找，今日来作师节表。

一纸写下我心意，深情久藏忘不了。

我带着初心，写下了这首关于老师的好。我的这种写诗的行为，也许是一种惦念。

二零零二年冬天，我在北京当保安曾经给高老师打过电话。当时我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疙疙瘩瘩、结结巴巴的说了好多话，总之是一句话都没说圆润，忘记了说那么多年高老师对我学习上的关心感激和感谢的话了，因为我没有上成学愧对高老师了，所以心乱如麻欲言又止。当时，电话里我心里恐怯。然而高老师却对我说，参加了工作要干一行爱一行。我铭记在心一辈子，高老师她对我很关心又关注，我当时感觉愧对于她。

二零零四年的时候，我在郑州学厨经同村同学在公交车上巧遇高老师，她问起了我，后来这位同学告知了我关于她的电话号码。秋末冬初我给高老师发了几个短信，其中有一个短信是说，寒冬将至添衣加衫注意保暖！特别是“注意保暖”很温馨的四个字，记忆犹新铭记在我心！

多年前我为高老师写下了一部从未发表过的小说，歌颂她是一个会教书、懂学生乐趣、会掌握讲课节奏、能够巧妙布置课程作业的、有责任心的一位好老师。

前不久，我又以“二十年以后”写了一篇现代诗文。

《二十年以后，其实梦也一般了》

①我这里有一瓶美酒

尘封了多年

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

这杯美酒是我的恩师给我的

②都说往事如烟，似杯尘封的美酒

是的，我这杯美酒就是一段往事

这段往事，尘封多年

犹如，一篇作文题目

③我的恩师，您还好吗

二十年以后，我们是这样的

正值青春靓丽，风华正茂

来的来往的往，沉醉在忙碌的熙熙攘攘之中

④您说，可笑不

生活原本如此

让人真实的存在，又叹气又让人很无奈

犹如空瓶里的雾霾观望纯净水里的人

咸淡、清纯，自知

⑤二十年以后，诸多想和惆

二十年以后太多顾虑和估计

二十年以后太多的不平常

二十年以后，又是一个春天

⑥人有情感，物有魂质

当你把自己彻底当成

黑夜中翻滚的魂以后

这个世界，你就不会迷茫了

也不会有太多的太多的梦，也一般了

⑦二十年以后

当你碌碌无为时，回头看时

当你积极向上时，再回头看时

其实

梦，也一般了

这是一个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老师和同学们写下的思绪。

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高老师教我们语文同样是我们的班主任兼音乐老师。发生了一件事，至今难忘。

那是一个夏天的下午，我被同桌的镰刀不小心割到了脚心。当时就一股钻心的痛涌入我心窝，我咆哮大哭，同桌吓坏了，她是一个女同学年龄比我小，还是个同乡的。这时一个玩的好的男同学王苏文看到了被割伤的我，一不做二不休的背起我，就去一里开外的校外门诊部看病包扎！

由于是夏天，伤口处的血容意流的多，我当时又没有钱，那位同学也没有钱，我不能包扎，只能用创可贴贴住伤口！可是血还在流，疼的好痛心。

我是一个“孤儿”，很少能够感知到人与人之间的暖意，很少能够得到完全的关爱和关注。

我小时候是一个沉默寡言、心理自毙且内向到了极点的孩子，见到陌生人就特别腼腆而又胆怯，害怕自己的身世与自己被袒露给世人看的那种。所以，我小小的心灵不仅脆弱而又勉强倔强，骨子里又有些悲春伤秋，有时候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甚至带着一股钻心窝的痛痒。因为我失孤，所以想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因为我没有妈妈，所以我想拥有一个妈妈。想有一个好妈妈来关心我呵护我，可是现实中我没有这些呵护。小时候我最不敢直视的是《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曲，恰在这时这份期待被高老师抓住。

王苏文背着我从小路回到学校，刚进门口就看到簇拥一群的同学们正站在门口，他们告诉我，

“高老师，拿着钱去找你们了！”

“你们没碰见高老师吗？”

“怎么样，……哎呀，还在流血啊，……”

几句零碎的问候响在我耳边，使得我倍加孤触的心，十感伤怀。

这时呆在一边的同桌，做错事似的赶紧跑了过来问:“小志，没事吧？……严重不？……对不起啊？对不起啊……”

她看到我难受的样子，一下子捂着涨红的脸又哭了。我一看见她哭，脚上的疼一直绵延到心里的痛，更苦涩，自觉性的“小小男子汉”的倔强心理涌上心头。我的双眼湿润了，我的心里很痛，但是，我忍着疼不悲伤不掉泪，因为我的内心深处看到了高老师的爱，同桌的关切以及大家的暖。

事后同学们都说:高老师的爱如同母亲的大爱。这种爱，很温暖很贴心。高老师的情，是有人情味的情;高老师的大爱无疆，是知人冷暖的关怀。

王苏文还在背着我，同学们又急切又关怀的问：“你们回来的一路上见到高老师了吗？”

“我们没见到。”大概是王苏文这样说的。因为我们走的是小路，高老师走的是大路。

这个夏天的下午，太阳光还很强烈的照射着大地，火热渗透了校园，使得着急的人，人人都流出了焦烧的汗。

当然，我们都很好奇，疑惑并牵挂着高老师，她究竟去了哪里。没过多久高老师也回来了，她气喘吁吁脸色绯红的从大路而来，特别着急和慌张的眼神看着我和王苏文，看到我们好好站在那里，我们心里都明白了，同时高老师走到我们身边定了定神，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她迫不及待的说道:

“同学们，快，快去我办公室拿个凳子来，让徐志海坐下，我在门诊买的药水，把它涂上去好好再包扎一下。”

王苏文一听赶紧把我放下来。当时当年，高老师的办公室离学校大门口就只有几步之遥，又加上围观的同学们只顾看我的伤势，以至于都没反应过来，等部分同学反应过来以后，王苏文早已把凳子搬来，我坐下来了。

高老师认真的帮我擦拭脚上的伤口，去掉了的创可贴上的鲜血，就犹如一朵红心苛责着我。我内疚，谴责自己。我到了门诊部，医生说，镰刀伤口不大，用创可贴贴住就可以了。那为什么鲜血流那么多那么快呢？一是因为夏天天热，血脉活血流的快。二是因为脚上是用力气的地方，只要一用劲走路就会疼痛流血。医生说问题不大，就是稍先歇着别走路。

高老师一直追寻到了我们去过的那个门诊部，当时离我们学校只有这一个最近的门诊部，所以高老师也会想到我们一定会去那里。我们走的是小路，她怎么能够遇到我们呢？

我看着高老师给我擦拭伤口，包扎脚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医生说的话，同时也疑惑高老师一定也知道了我的脚心伤势没啥大问题。我感觉我在欺骗我的好老师的爱心。想到这里，一股酸楚蹦窜我心。豆大的汗水从高老师那美丽的脸颊流出，一直滴到我的脚尺骨上，暖暖的温馨提示我，只要以心换心将心比心，大爱无疆。是啊，只要人人都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人这一生遇到一个好老师不容易，能够做到让学生记住一辈子的好老师更不容易！

高老师不仅对我这样关心，对其他同学也十分关心。

记得同村的同学豪哲四年级的时候学习不好没能考上五年级，被他老爸狠熊了一顿。后来被高老师知道了，她就跑到豪哲家里给他做辅导课。不出一年豪哲学习成绩赶了上来，来年他考上五年级不说，成绩还是名列前茅。

高老师她多才多艺，不仅教过音乐、语文。还教过别班数学兼班主任。

记得四年级上半学期的时候，她教隔壁班上数学兼班主任。她班有一位老留级生，且老奸巨猾不受感化还经常顶嘴。这位老留级生，他家一贫如洗。母亲常年有病在家，父亲四季外出打工，所以他学习成绩不好又叛逆。

有一次老留级生不听话，上课捣乱影响别的同学学习。高老师在放学的时候以聊家常的方式言其父外出打工挣钱供他上学之辛苦，母亲常年四季病患在床使其家里贫穷之根本，言中了老留级生的心坎里面去了，他哭了。

高老师说，他是个好孩子不能辜负了父母的一片望子成龙之心，父母含辛茹苦让其读书，为的就是以后能够用知识改变贫穷的命运。后来老留级生慢慢的听老师话了，爱学习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以后，高老师的话不仅激励他也深深的激励着我。

我难忘一九九八年，那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夏天，我从此感知爱心暖意的夏天，开始铭记高老师大爱无疆的夏天。

那个夏天高老师高大的身影，温馨了我幼小而又迷浊的心灵。

曾经语文课本上有一副“雨中师生情”图片，是个命题作文，我多想写一写我的高老师可是终究没有写出来。那时候经常走过“杏坛公寓”高老师的办公室窗前，总想给她的窗台上放一束鲜花，可是一直没有勇气。

总是不懂“杏坛”是什么意思，现在终于明白“杏坛”代表的就是教书育人的地方。

说心里话，我很想念我的高老师，不知道她现在哪个学校教书。

老师啊老师，我的高老师，您的同学永远记住您的教诲和大爱。高老师，您说过的作文题目，二十年以后………这是一个遐想自由延伸的作文题，我想好了，虽然我二十年以后不能是一个完全充满正能量有爱心的人，但是我愿意且能把正能量和爱心传递下去。

七月，我远远的望，故乡的云依然那么白，欲回乡偶然书成回忆我的老师，就在这恰逢毕业之季！

2018.7.13书于湖工职院

2020.8.15修改于锦绣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