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把手从背后伸过来，放在她右边的乳房上，维持一个拥抱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租的房子窗帘质量不好，清晨的阳光过早地落到身上。她被亮得睡不着了，睁大眼睛看着床头柜边上仰躺着的蟑螂，那只蟑螂相当肥大，几条黑色的腿仍在不断动弹，希望能翻身逃走。

“看来这次买的蟑螂药挺好用。”她心想。

把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她翻了个身看着将醒未醒的小山，突然伸手把被子掀开。她用左手撑起头，仔细打量着清晨的小山。小山留短发，不胖，睡不醒的时候眉头总是皱着，右边脸颊有两颗刚长出来痘痘，胸不算大，是手刚好能握住的尺寸，由于久坐肚子上积了一点赘肉，在重力的作用下有些变形。她吻了吻小山的眉头，又帮她把被子盖了回去，在被子下用手轻抚着她的背脊，把头靠在她的怀里。

小山被这么一弄也彻底醒了，但眼睛仍闭着，伸手捞住她的脖子往怀里紧了紧，又把脚搭在了她身上，被睡乱了的头发一直蹭得她直痒痒，让她觉得小山是只还没成型的小兽。

“今天下午我们去看电影吧，顺便吃了饭再回来，我就不煮了。”她说。

小山点了点头，胡乱地在她额头亲了几下以示认同就又不动了。她安安静静地又躺了一会儿，盯着天花板发呆，吊灯上本来有六个灯泡，现在只剩下两个了，不知道何日寿终正寝。灯旁边的天花板微微鼓起，是回南天的时候被水浸湿了的结果，白色的墙皮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候砸到她们床上。

她轻轻地把小山的手脚都搬开，又给她盖好了被子，坐起身又愣了一会，下床站起来把那只蟑螂踩死了，用纸巾包好走到厕所冲掉。她用洗手液洗了三次手，顺便又冲了冲脸，走到餐桌前倒了两杯白开水带到了床前。小山感觉到有人遮住了窗帘漏下的光，终于把眼睛睁开，露出琥珀色好看的瞳仁，轻笑一声接过其中一杯水，一边坐起来一边给她挪了一个空位，她重新坐回床上，小山忙把被子给她盖上，于是她就这样低头安静地喝着水。

“公司的事……要紧吗？”小山一夜没说话，嗓子听起来有点哑。

“没事儿，不就是几个长舌妇。”她的鼻子里传出一声轻蔑的气声，嘴角向上挑了挑。

小山喝完了水把杯子放在地上，又蹭到她身边去躺着，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

“其实她们到底怎么打听到我们的关系的？”小山问。

“我也没刻意隐瞒什么，让她们猜去呗，你还记得上次跟我表白的那个死胖子吗？他被我拒了之后就满公司传我坏话，什么下班不和她们聚餐是被老头子保养了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上次你给我送档案袋的时候他估计也看到了，就这么连蒙带猜地传出去了呗。”

小山又皱了皱眉头，翻身趴在了她身上，把头埋在她的肩颈处，不出声了。她杯里的水差点全倒在床上，摸索着放回床头柜之后抱紧了小山，右手摸着她毛茸茸的后脑勺仿佛抱着一只猫。

“没事的，他们哪里管得了我跟谁在一起？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你说谁是狗呢！”小山的头还是埋着，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就说你呢，”她拍了拍小山的屁股，“还不快去刷牙洗脸，等会儿电影赶不上了。”

小山吸了吸鼻子，把头抬起来，仔仔细细地来回把她看了几遍，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她回应着。

她自己换好了鞋之后就坐在床上玩手机，脚后跟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床边。小山屁颠屁颠地拿着个黑色的环保袋把出门要带的东西一样一样收好，还没忘放几包她喜欢吃的肉干，估计是打算看电影的时候吃。她的手机来了一条新短信，点开一看是老总发来的。

“小茜现在还在睡吧？真是不好意思周末找你，只是最近公司里有些传闻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知道的，我们是一个有正能量的、正派的公司，这有些传闻吧……”

她咬了咬牙关，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给老总回信息。

“谢谢老大关心，传言什么的我不在意，公司的同事们都对我挺好的，我会更努力地融入大家，为公司创造更多价值的，再次感谢老大百忙之中还来关心我。”

她发完信息之后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又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账户余额，抬头看到兴高采烈的小山，她决定晚一点再跟小山讲这件事。也许就不说了。

关门出去的时候，又有一只蟑螂爬过地板，也许下水道里还有成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