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街头功夫秀

        天公爱作怪。

        尽管纷飞的细雨停了，也没有涌来的一团团乌云，但是天空却是阴沉得吓人，不到中午时分，黑暗却霸占了天空，宛如即将步入暗夜的傍晚时分。

        细雨打湿的地面混交泥土、垃圾，依旧湿滑。公路上的车速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红旗大道上，田螺车的司机踩下刹车，车身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硬生生的逼停一辆绿色青蛙似的保时捷跑车。还差十厘米，田螺车破烂的车头就强吻上保时捷跑车青蛙眼似的车头灯，保时捷的超厚轮胎在地上吱吱吱的摩擦出两道黑色印记。

        来往车辆的司机以为两车相撞，一面点刹车，一面打方向盘，小心翼翼地绕开田螺车和保时捷跑车。

        驾驶保时捷跑车的是一脸邪气的张阿生，他正带着身材高挑的模特女友雪莉出来兜风，这是他新近泡上的，费了好大的劲，耗了张少价值不菲的碎银子。惊吓让张阿生怀着狂怒的心情跳下车。他要让田螺车的司机好看。有谁不知道滴水岩市的街头小霸王张阿生？

        张阿生自幼拜了不少武林高手为师，自认拳脚功夫了得，一身刺绣，时常以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自诩。张阿生时常晒打翻人的图片，圈内的朋友无不饱眼福。除了床上功夫，他早就想在雪莉面前张扬张扬他的荷尔蒙了。今天居然有瘪三自己送上门来，足见上天不负有心人。

        田螺车没有熄火，斜杠似的横在马路中间，圆通形的搅拌桶不断旋转，驾驶室的门被嘭的一脚蹬开了，司机跳下车，咚的一声。

        田螺车司机一米八的个头，只见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一双眯缝的小眼睛射出寒光，瘦肖的脸罩上粉丝的口罩，紧身的白色衬衫，黄色领带打得十分专业，黑色的劲霸牌男装立领及膝的呢子长风衣，紧身的蓝色牛仔裤，油光铮亮的黑色甩尖皮鞋。他落地的时候脚呈外八字站稳，戴着皮手套的双手握成拳头，宛如一对铁锤，铁塔似的魁梧身材，不怒自威。

        “妈的，化妆舞会跑出来的终结者？”张阿生吐了口唾沫在地上，“亲自的，车上坐好了。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嘻嘻，看好你哟功夫小子。不过嘛，小小的教训教训就可以了。”模特雪莉把鼻梁上的黑色墨镜推到头上，露出魅惑的大眼睛，抿嘴一笑，“待会儿还要去湖边赏景呢，好几个闺蜜都到了，别耽误了。”

        张阿生撅起嘴，吹出一口白气，鸡窝似的长发飘动，随即右手拇指和食指成圈，其余三指打直，冲雪莉做了个OK的手势，挺起绿色的保利牌衬衫下的胸肌发达的胸膛，转身朝田螺车走去。

        雪莉望着张阿生的背影，笑得花枝乱颤，没心没肺的想道：“一场好戏拉开序幕。”

        “兄弟，事急，借车一用。”田螺车司机的声音低沉、粗嘎，口罩下的脸看不到表情，“事后定当奉还。”

        “借你妈个头！”张阿生并非浪得虚名，上前便是朝对方面门虚晃一拳，待对方闪躲时，右拳结结实实的打在田螺车司机的肚子上。田螺车司机负痛，一弯腰时，张阿生五指成爪，一把扯下对方的口罩，露出一张横肉的黑脸堂。

        雪莉已经下了保时捷跑车，等待一场好戏的她早拿起了iPhone11，刚好拍下了这张充满杀气的脸，高清。她白皙的小指头在屏幕上点击，像弹钢琴似的拼写出标题 “街头功夫秀”，随即发到了朋友圈，只为晒晒新男友的无敌功夫。

        “找死！”田螺车司机重新打直腰杆，伸手开始解开风衣的纽扣。显然，张阿生的一拳重击激怒了眼前试图抢车的大块头司机。看来，大块头要以命相搏！

        “小子，来呀！”张阿生又一拳挥出，虎虎生风。

        雪莉打开手机摄像功能，摄像头对着两人，开始录像。

        随即，轰隆一声巨响！

        笑意爬上张阿生邪气十足的脸上。不过，张阿生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弥漫开来时，痛苦取代了它。

        一条胳膊飞出，鲜血飞洒，啪的一声落在雪莉的脚下。那条断臂落地时还握成拳头，那是张阿生挥出的右手臂。田螺车司机手上的一把来复枪冒着烟。

        紧接着，“啊”的两声尖叫划破长空，一声来至雪莉，一声来至摇摇欲坠的张阿生。

        田螺车司机露出狰狞可怖笑容，双手宛如活塞，端起来复枪，一面往前走，一面扣动扳机。黑暗的天空下，来复枪的枪膛喷出怒火，第二枪便撂倒了用左手抬着断臂的张阿生，第三枪、第四枪过后，张阿生的结实的胸膛被轰成了黑窟窿、第五枪，直接爆头。

        “杀人了！”雪莉开始狂奔，手机紧紧握住还开着摄像功能的iPhone11，黄色长发疯狂的前后摆动，红色的百丽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的撞击地面，磕、磕、磕、磕宣泄心中的恐惧。她险些跌倒，向前滑了一小段，终于稳住身形，旋即又继续往前跑。

        来往车辆上的司机纷纷踩下刹车，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像玩接龙游戏似的撞在一起，相向而对，排成长龙。

        田螺车司机提着来复枪，轻松地从血如泉涌的张阿生的尸体跨了过去，跑向保时捷跑车，及膝的劲霸风衣随风飘动，让人想起发哥扮演的经典角色小马哥来。

        田螺车司机把还在冒烟的来复枪放在副驾驶座上，随着轰油门后汽车引擎的轰隆声响起，保时捷跑车宛如长了翅膀的青蛙王子，绕开田螺车，随后绝尘而去，很快地消失在前方的车流中。

        现场留下的那辆斜杠似的田螺车终因汽油耗尽，自动熄火，圆通形的搅拌桶不在旋转，安静了下来。

      张阿生破碎的尸体躺在地上，骨头渣、碎块散落在四周，那条轰飞的断臂依旧孤零零的在不远处的地上，脸被轰掉了大半边，仅剩的左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似乎在说：“我操！一个破司机居然干掉了功夫盖世的张阿生，这是真的吗？”

        有人在汽车里惊声尖叫。

        有人在使劲拍打方向盘，疯狂鸣笛。

        他们心里一阵恶心，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不久后，接龙汽车上的人们开始战战兢兢的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往前走。这样，他们好仔细看一眼血泊中的尸体残骸。很多人拿出手机，拍照，发微信朋友圈。

        远处，尖锐的警笛声响起。

                        龙泉剑客

                二O二一年一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