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不能再集中精力做某一件事情,甚至不怎么睡觉,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总是感觉窗外有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叫我:跳下来,这里没有痛苦。
我家在五楼,我一直努力地抵抗这个美好声音的诱惑,把自己紧紧地抱着,闭上眼睛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一个我。
多么希望我的世界就只剩一个我,不在强颜欢笑,不在装作自己非常积极正能量的样子。不想再听诸如,你就是心情不好,想开点就好之类的敷衍和不屑一顾的话儿。更不想听到:你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父母和孩子,你要为他们想想。加油努力!你会好起来的。
对不起!“身而为人,我很抱歉”。特别喜欢日本漫画家太宰治的这句话,我一次一次对自己说这句话。我努力地做一个好女儿、好母亲、好妻子,都做到了,对他们我问心无愧;唯独对我自己,我失去了能力找会自己。
这是我在家的27天,从西藏回来后,我的心一如既往的在哭泣,我的黑暗世界一直在下着倾盆大雨 ,我爬在泥泞而冰冷的人生谷底,艰难地前行,看不到未来,没有一丝光亮。
我的人生是如此的痛苦。孤独得像沙漠里最后一株枯藤,看着黄沙慢慢将自己淹没,却无能为力。我在黑暗中停了下来,我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个时候我看到她在我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陪着我,不言不语却又坚定不移地走进我的世界。
我去西藏旅行,住在一个非常老旧的酒店,酒店大厅天花板上,画着八个像菩萨又不像菩萨的人物,看着比一般人高大很多,面相庄严嘴角微笑,微笑中又透着邪气,让我觉得非常奇怪。
我住的房间在2楼,对着下楼梯。卧室里有一个大床,床尾墙上挂着一个大圆钟。
第一天晚上,楼上不停歇的脚步声和厕所马桶不间断的冲水声,让我无法入睡,身体又特别疲惫想睡觉。
我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做噩梦,梦到酒店大厅天花板上的人物,都悄悄地走了下来,大概有3米高,面目狰狞手拿法器,先在一楼每个房间去了看了看。再走上二楼,有一个对着我的房间走了进来,我当时非常着急和害怕,不知道它要干什么?想起床赶走它,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我快速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被鬼压床,看着它慢慢靠近床边,举起它的法器,竟然是一根人的股骨,向我打过来。我一直在心里念阿弥陀佛,这个时候我的一声阿弥陀佛从嘴里念了出来,一下子就醒过来了,可以动了。
我睁开眼睛看看空空的床边,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翻过身继续睡。感觉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就看到床尾墙上挂的大圆钟变成了一个黑白色大花圈,阴气扑面而来,让我冷得发抖。
突然大花圈向我飞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被吓醒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这样的情况,这样的梦,这样的鬼压床,对我来说都是生活的常态,我已经习以为常。看看时间差不多,就起床洗漱吃早餐,开始新的一天。
这一天我充分感受到在西藏什么叫“眼睛上天堂,身体下地狱”。晚上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洗漱后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感觉那个大花圈挂在那里,阴风阵阵。
我怎么也无法入睡,就起床在窗户那看看无人的街道,只有霓虹灯像隔着一层纱一样在闪烁,仿佛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白纱。我又打开房间门,想去看看大厅天花板上的壁画,在一层层薄雾中下了楼梯,穿过昏暗而漫长的走廊,来到大厅。看到工作人员睡在大厅的沙发上,不好意思打搅人家。
我就轻手轻脚地往回走。穿过烟雾袅绕的走廊,上楼梯就看到她穿着红色的长裙,像一朵在黑暗中慢慢绽放的彼岸花,静静地站在轻纱缭绕的楼梯边,吓我一跳。
她可能也和我一样睡不着,出来走走吧。我其实有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独处,不想被别人打扰。我想她也是一样吧,我走过她身边,回到房间,却没有关房门,看着她跟我进房间,站在窗户边望着窗外。我轻轻关上房门,爬上床,盖上被子睡觉。
她轻轻地走过来,躺在我的身边,睡梦中的我却不知道。梦里她笑靥如花地望着我,向我展示她以往生活中地细小碎片:我看到她和他甜蜜时光,他突然离开,然后看到她在大火中化茧成蝶,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就跟着我。
以后每一个不眠之夜,我都会悄悄地爬下床,看着酣睡的老公羡慕不已。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用尽洪荒之力抵御那个来自地狱的诱惑之音。她总是一身耀眼的红裙,站在我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陪着我。在这样每一个孤独的夜里,她都在那里,在那个她最喜欢的位置——卧室卫生间的马桶上坐着,红裙飘飘,长发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