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09期“叶”专题活动。
但凡人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事物,一旦和金钱产生瓜葛,那就会变得庸俗不堪:家人间的亲情如是,恋人间的爱情如是,朋友间的友情如是,花友对花的感情亦如是。
我很喜欢米克斯。米克斯应该是最普通的一种土朱了吧,我对米克斯情有独钟。在众多土朱之中,米克斯或许是最不起眼、最为平凡的一种,它常被一些不良商家用作冒充高价洋朱的手段,价格被压得极低,也因此受到了不少花卉爱好者的冷落。然而,如果我们仅仅从观赏的角度去审视,米克斯无疑也有着它独特的魅力。在阳光照耀下,它那点点金光与一抹红色交相辉映,群开之时更是蔚为壮观,美不胜收。
若以朱顶红来比喻人的话,米克斯无疑就像是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他们低调、朴实,人数众多,生命力顽强,虽然毫不起眼,但却默默地支撑着整个社会的运转。他们的卑微与平凡,并不代表他们缺乏价值,反而正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力量,汇聚成了推动社会前进的强大动力。米克斯虽不起眼,却以自己的方式,绽放出属于它的光彩。
花孔雀和火焰孔雀谁更美?
数年前,如果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多数人的答案或许是花孔雀。而今,同样的问题,多数人的选择却变成了火焰孔雀。这是否意味着花友们的审美观念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剧变呢?事实并非如此,变化的只是这两种花卉的市场价值。
在过去,火焰孔雀是市场上的主流,而花孔雀则是后来才出现的新品种。那时,许多花友在购买火焰孔雀时,若不慎错买了花孔雀,反而会因祸得福,因为花孔雀作为新品,带给了他们意外的惊喜。然而,时过境迁,火焰孔雀逐渐停产,花孔雀则逐渐占据了市场的主导地位。这时,曾经被视为新颖独特的火焰孔雀,反而成了花友们怀念的对象,而曾经备受追捧的花孔雀,则似乎一夜之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被冠以了庸俗的标签。
其实,无论是火焰孔雀还是花孔雀,她们的本质并未发生改变。她们的美丑,之所以在人们心中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归根结底,还是与她们的市场价值息息相关。这不禁让人感慨,世间万物,往往因价值的变化而被人赋予了不同的色彩和评判。
水彩画的诞生离现在并不久远,但当时的花友还是朴实的,当时的商家还是朴实的,结果连累得水彩画也朴实起来,大家都承认她美得不可方物,不光花美,叶子也美,矮且粗壮,叶面带霜,天生抗花叶,只可惜没有人想起来炒作她,现在开了窍的商家再看她,唯有慨叹她是一粒为人世间尘埃所遮蔽的仙界明珠耳——虽是明珠,但已经被遮蔽,失去炒作价值,那就借着火家二黛丝、红白二佳人和蒂卡系列之余威,爆炒惊奇铃声吧,反正只要惊奇铃声贵了,她就比水彩画美了。
决定朱顶红颜值高低的,从此不再是她的瓣化她的配色她的气质,而是能得到她的钞票的厚度。那些丑陋不堪的泰朱台朱越南朱都能炒出天价,何况天生丽质的惊奇铃声呢?惊奇铃声固然美,但从不带铜臭的纯欣赏的角度看,她是不如水彩画的。惊奇铃声花更大,花瓣更多,上色更容易,但她缺少水彩画的仙气,这种仙气是水彩画与生俱来的,用多少钞票也买不到的。
然而我是少数派,不仅我的观点会被钞票死死压制,就连我本人也会在钞票的淫威下变成小红帽的狼外婆。
事情是这样的,近两年前一位养朱的花友主动微信加我,经常问我一些朱顶红养护问题,问完就走,从不言谢;我则是有问必答,不厌其烦。从长期的交流中我知道,她极为在乎花叶,近乎强迫症的那种地步。
结果就是,她喜欢爱神,买一棵,花一棵,送一棵;然后再买,再花,再送。昨天她又发来一张照片,问我是不是花叶,我回答说应该不是,毕竟新叶强光晒一下更会这样,花叶概率很低。但她不放心,我就劝她,稳妥起见建议她打药隔离,安慰她说,即便是花叶病,只要没有蚜虫不混用园艺器具就不会传染,然而她还是过不去心魔这一关,决定将朱返还给卖给她的人。我情急之下,叫她干脆发给我,我来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花叶,反正我有十几种治花叶病的药物,就算是花叶我也有办法。然后我就被她拉黑了。
我不知道她为何拉黑我,觉得长期以来我对她的情分换来的是莫名拉黑,心里愤愤不平,就把聊天记录发给一个朋友看,他看了以后告诉我,那位花友是小红帽,她拉黑我的原因是把我当成了狼外婆。一棵朱至于吗?一棵朱当然不至于,但若是把这棵朱变现成一沓钞票,那就非常至于了——毕竟她这棵疑似花叶的朱不再是爱神,而是已经被炒上天的粉色交响曲;而我的错误,就是把粉色交响曲单纯看成了一棵疑似花叶病行将被主人放弃的可怜的朱,而没有把它看成五百块钱。是的,当她告诉我这是粉色交响曲时,我唯一的离题(主题花叶)想法就是,这个品种做父本和达芙妮杂一下的话,后代可能会出精品。
所以我叫她把五百块钱发给我我来保管,不是狼外婆又是什么?活该我被拉黑。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养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欣赏朱花之美,还是欣赏钞票之美?如果是后者,为何不把百元大钞装裱起来挂满四壁,静静欣赏呢?——当我们凝视朱花的目光不再清澈,再美的朱花也会失去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