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对未知恐惧或对感情恐惧
“我肯定是完了,岩哥你更完了。”
怀里抱着摄像机,胖胖的摄像小石缩成一团坐在副驾驶上,脸丧的几乎都要哭出来。
也不怪他,刚被早间的制片人骂过一回,还没从上次的阴影里走出来,谁知道又碰上这种倒霉事。
“那姑娘从我身边怎么就溜过去的,我真的完全没发现!你说她直接冲着你撞过去,我、我扛着那么大个机器,再说还在直播呢,我也分不开身拽她出去!”
小石不停抱怨着,后座的金岩倒是淡定,不停的在手机上打着字写自己的稿子。
“哥,你也太淡定了吧!”小石转头看着金岩,“被撞的是你!那句话咋说的,记者……记者生命到此结束了!”
金岩叹了一口气,“撞人的人是我们安排的吗?”
“那肯定不是啊,那姑娘蓄意打击报复!”小石气愤的回答。
金岩不再问话,戴起耳机继续写自己的稿子。
”不是,金哥你什么意思啊,饭碗都没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我才刚毕业,我家里人都可高兴我进电视台了,我这样我、我、我咋和我爸妈交代啊……”小石说着说着竟然开始呜咽起来。
金岩无奈的再次摘下耳机,“你刚自己都说了,别人蓄意要袭击,我们根本无法预防的事情难过有什么用。”
小石还是呜咽个不停,金岩实在看不下去,“回去我就说都是我的责任,和你没关系。”
小石瞬间就不呜了,一对小眼睛里还滚着泪花,“金哥你说的,不要反悔啊!”
金岩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写着自己的稿子。电视这个行业最讲求协作,但所谓协作,其实就是出了事之后更方便大家互相推诿责任。本来现场发生无法处理的突发状况,善后应该是播出线上的责任,但那些人一贯上班时间开小差……总之如果不是今天一大早,自己为了赶时间撞上那个姑娘,和对方结下梁子,也不会出后来的事故,终究还是怪自己。
就算这样,今天这事也值得。金岩默默的肯定着自己。这栋写字楼,同一家公司,一个月内已经第二起自杀事件了,一定有什么隐情,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金哥,下车啊!你别是害怕了吧?你可别啊!”小石的叫喊把金岩拉回现实。
“大家辛苦了!”直播结束,莫笑从座位站了起来,往直播间外走去。
“莫大制片人宝刀不老啊!”等在门口的周一随即跟上,莫笑并没理会他,一路上仍和别的同事打着招呼。
“刚那一顿操作杀伐决断真是猛如虎……”周一仍滔滔不绝自己的赞美。莫笑突然停了下来。
“主持不让你做了,难道配音间也把你开了?我再说一次,我对你的事业不会有任何帮助。漠南和你同一年进台的,别人已经是台柱子了,你呢?你条件又不差,人只能靠自己,你明不明白?”
听到漠南周一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没有答话。莫笑无奈的转身准备离开。
“你……说我条件不差?这是说,你觉得我长得帅了?”周一仍是那种嬉笑的语气。
“无可救药,”莫笑边走边评价周一到。
“收手吧,自杀案别追了,对你没好处。”周一的语气突然严肃。
“为什么?”莫笑回头看着他。
周一两手抱头转身离开,他指了指天。
人只会对未知产生畏惧,这是金岩的信条之一。
当他踏进新闻部时,着实恐惧了一把。
刚在直播上出糗的他,不仅没人上来嘲讽,也没人嘲笑,一切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值完大夜班的人在长沙发区睡觉,刚下了早班的正成群结队去吃早饭,许多栏目组正在开今天的编前会。最不正常的是,当金岩走过制片人的办公桌,他甚至和蔼的和金岩打了个招呼。
说实话,金岩宁愿制片人冲着他大吼大骂。
“在直播时被一个姑娘撞倒,这事能名列电视新闻直播十大尴尬事件了。”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金岩听到这声音,吃了一惊。
莫笑笑着走了过来。金岩呆站在原地,仿佛看到了什么灵异生物一般张着嘴。
“嘴张那么大干嘛,从你进台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机灵一点,后方能为前方做的事情是有限的,心里绝对不能一味指望别人,”莫笑说到。
金岩呆看着莫笑,她看起来比两年前更瘦了些,头发从原来的长发变成了短发,仍是那张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的脸,嘴角却扯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不知道有多少被采访人正是因为这张脸放松了警惕于是被她生吞活剥了。他本以为莫笑不会再回来了,传说她家里给她早已铺好了路,在国外读书,然后回国进高校做老师,这是社会定义的一个女孩最好的出路。
莫笑笑着看着呆呆的金岩,一把捏上了金岩的脸。“下班请我吃饭啊,就当感谢我今天帮你躲过一劫,”莫笑拍了拍金岩的脸,“还开会,先走了。”
在莫笑的手接触金岩脸的一刹那,金岩的身体仿佛是石化了,同时一股微微的电流击打着全身。
金岩感觉到自己耳朵烧起来一般,直到莫笑走远了,这种感觉也没有褪去丝毫。看着远去的莫笑的背影,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大脑里组织了一百句话想要告诉莫笑,实际上却一句都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