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贵妃侍疾
“皇上……臣妾见过皇上！”
阮贵妃正要行礼，窈窕的身姿，娉娉婷婷地就要下跪，萧忆安照常免了她的礼，却没有屏退左右的打算。
阮贵妃一见如此，便缓缓开口，道：“玉如，你先退下，本宫亲自侍奉皇上即可！”
在场一干人等哪里不知道阮贵妃的意思，抛砖引玉罢了。
只不过贵妃抛的砖是打算将闲杂人等通通清除，她才好卸下贵妃姿态，以小女儿的情态跟皇上撒撒娇。
然而，不论玉如如何跟李公公打眼色，他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就是不看她。
娘娘的眼神锐利如刀，刀刀戳在她身上，她自知不妙，深秋的天气，却急出一身汗来！
萧忆安怎会不知阮贵妃的心思？
三年来，他应对得都要吐了，有她作样，他甚至想着一辈子都不要娶妻了。
他下意识地想起昨日见到的皇后，披头散发，涕泪染花了妆容的模样，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女人，太可怕了！
美如贵妃，却是个两面三刀，医术高明如皇后，却又丑若无盐，还是对女人敬而远之为妙！
收了收思绪，萧忆安吩咐李公公案前伺候，顺道问了一句：“爱妃何事？”
皇帝亲自要求李公公随侍，阮贵妃也没办法赶人，只好直接开口，道：
“臣妾听闻有新姐妹入宫，却未得皇上昭示后宫的旨意，臣妾愚钝，揣摩不出皇上的心意，又恐委屈了佳人，只好斗胆来请示圣意！”
萧忆安装模作样地专注于手里的奏折文书，偏偏不接阮贵妃的话茬，将人干凉着，这回轮到阮贵妃自己如坐针毡了。
她不禁暗忖，难不成揣摩错了？
皇上似乎并不将人放在心上。
李公公却在此时开了口：“皇上，戌时已到，奴才该给姑娘送药了！”
“唔，是吗？这么快？稍等片刻，朕亲自去！”
“皇上，服药时刻耽误不得，您是天子，哪有天子亲自喂药的？”
阮贵妃暗自倒抽一口凉气，皇上这哪是不在乎？
正是太在乎了，才不愿让那女人为了他，去受宫里的规矩。
“亲自喂药”四个字传到阮贵妃那边，更是显得特别刺耳，手里的丝帕生生攥出了褶皱。
阮贵妃微微定了定神，还是笑着开口劝道：“皇上，喂药之事，还需谨慎，皇上身份贵重，万一妹妹受不住龙气，反而加重病症，可怎么好？”
萧忆安不悦，蹙眉片刻，似乎经历了深思熟虑后，又恍然大悟。
继而丢下手中朱笔，大步来到阮贵妃身前，惊得她忙不迭地起身告罪。
谁知，皇上却一把握住她的皓腕，感激道：“爱妃说得是，瑶儿身子孱弱，昨日不过受了些寒风，便晕倒了，朕守了一夜，都未见起色，想来，应是病弱之人，受不得龙气！”
不等阮贵妃开口，他又将人往门口拽去，完全不顾贵妃身子娇弱，将她带得踉跄前行，险些狼狈摔跤。
口中还兀自说道：“爱妃真是心思细腻，朕不动手了，爱妃来替朕吧！”
“啊？”
阮贵妃完全没料到皇上会如此安排，她堂堂右相嫡女，自小只有被人伺候，从未动手伺候过他人。
如今，竟要她去给个身份不明的野女人喂药侍疾！
可她挣不过皇上的力气，即便挣脱了，她也不敢违逆他，一时又想不出借口为自己开脱。
只得踉跄跟随，御书房外侯着的玉如更是个蠢货，竟不知上前阻一阻。
一路上，似乎所有的目光都直指向她。
自小练就的云淡风轻，玄女仙姿，在这一刻都毁了。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直到她被皇上按坐在软塌上，手中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碗汤药，她都没有缓过神来。
“爱妃！快喂啊！”
皇上催促，她才回神。
这里……是御书房的偏殿，皇上歇息的软塌。
这里……从未有过后宫踏足，大婚三年，她也是头一次过来。
这里……如今却躺着一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女人。
金玉打造的面具，遮住了她上半张脸，只看得到精致的下颌，和微微泛白的双唇。
皇上竟真的要她侍疾，不为太后，不为皇后，只为一个藏头露尾的贱女人。
她只觉心跳如擂鼓，耳中嗡嗡直响，几乎立刻要晕厥过去。
该死的贱人，若不是这贱人，她何至于当众出丑，若不是这贱人，她何苦做这侍疾的下贱事，若不是她……该死……她该死！
阮贵妃微微喘息，娇声道：“皇上，您下手太重了，臣妾的手都疼了！”
萧忆安敷衍道：“爱妃辛苦，爱妃快先喂药，朕回头补偿你！”
这才入宫，没名没分的，就如此受皇上重视，竟舍得将皇后拉过去诊病，还叫贵妃替她侍疾！
白日里，她才嘲笑过皇后失宠成性，如今，却也落到她自己头上。
阮贵妃咬了咬牙，转身轻轻碰了一下左手的戒指。
这一碰，她练了许久，自觉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自己一切行动全在她的好“夫君”眼中。
她忍着恶心，喂完了药，皇上也只是摆摆手，让她自行离开，她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刀绞。
行尸走肉一般回到鸾鸣殿，刚要出手惩治玉如，鸾鸣殿外忽然惊呼声四起，甲胄声铿锵，叫人惶惶不安。
阮贵妃陡然心悸，难道……这么快就发现了？
不可能，无色无味，怎么可能有人察觉出来？
况且，服了这种毒药，至少三天才会毒发。
但，若非此事，鸾鸣殿还能因为何事被围？
阮贵妃使了个眼色，示意玉如出去想办法打听打听，自己则端坐正殿内，贵妃的气势摆得十足。
不多时，玉如急匆匆回来，附在她耳边，急道：“御书房里的女人暴毙，皇上震怒，禁了您的足，说是……要亲自彻查！”
阮贵妃心惊不已，气势却沉稳依旧，眼眸微红，水汽渐渐凝结，两行清泪自腮边滚落。
哽咽道：“皇上！”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玉如，一时没了主意，竟任由阮贵妃独自演戏，忘了自己的角色。
忽然，斜刺里冲出一道身影，“噗通”一声跪在殿中，嚎啕大哭，道：
“娘娘，皇上定是受了奸人挑唆，这才误会了您，您千万保重身体，皇上定不会忘记与您的恩爱，您莫要伤心，您这一落泪，奴婢的心就跟刀绞似的，奴婢心疼啊！”
玉如懊恼不已，眼睁睁看着春欢那个臭丫头抢去了功劳。
她忙跪下，痛哭道：“娘娘莫要伤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如此爱重您，定会还您清白的！”
主仆几个一唱一和，自然会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宣扬出去，贵妃含冤，太后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吧！
未完待续……
【无戒学堂】
